第十三章.祭拜之人
秦暮歌猛地睁开眼。
彻夜燃着白烛的灵堂内,无数白幡从屋梁上长长地垂落下来,被敞开大门涌进来的夜风掀起,又落下。
白幡深处,放着一口棺椁。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不知为什么越靠近那口木棺,心跳就越来越剧烈。短短一段距离,好像走了很久。
秦暮歌终于走到华丽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棺木前。棺椁打开着,她朝里看了一眼,顿时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棺材里躺着一个女人,身穿一袭新绿色襦裙,裙摆上绣满了皓洁的水仙,几只缤纷的蝶儿穿梭其中,那针脚栩栩如生,美轮美奂。
可穿着这身衣裳的女人,却丑陋不堪,面上爬满了层层叠叠的疮疤。
突然,灵堂外传来缓慢、无节奏的脚步声。
出现在一个陌生又诡异的地方,为了不被人发现,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迅速闪身躲到了一根巨大的廊柱后。
在她躲起来的一瞬,一个高大男人走了进来,一层层的白纱,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没看清来人是何模样,只隐约看见男人看了一身白袍,黑如瀑的长发用一条白绸带,高高绑在头顶。
她恍若大悟,这人是来祭拜棺中死者的。
本想等这人离开再偷偷溜走,可男人看了许久棺中躺着的女人,竟然盘膝坐在地上,从袖中掏出一壶酒,和两个杯盏。
将酒倒入杯中,他端起一杯,高高举起,轻声说:“终于能与你共饮一次了。”
旋即,一杯酒倒在了棺木前,另一杯男人仰头,悉数饮尽。
浓郁的酒气充斥在灵堂里,女子看着那个坐在地上的落寞背影,心底忽然蔓延起一阵苦楚伤心,她似乎能感知到那男人的情绪。
秦暮歌诧异,忽然对这个男人充满了好奇,她想走出去看看这个男人的样子,甚至想问问他为什么这么伤心。可她却像被什么禁锢住了,根本动不了分毫。
灵堂外忽然掀起一阵诡异的风,白幡被吹的起起伏伏,灵堂内的白烛也被吹熄了好几根。男人轻轻笑出了声:“是你回来了吗?”
除了呜呜的风声,再没有其他响动。短暂沉默后,男人又自斟自饮了一杯,倏地将酒杯执在地上,酒杯碎裂成片。
“我真的后悔了,如果早知如此,我定会光明正大的告诉你……”
“都怪我,”男人低沉的声音有些许哽咽,“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廊柱后的秦暮歌,心急地听着男人的情愫,心底一直有个声音不断的在叫嚣着,转过来啊,让我看看你。
或许是男人同样听到了她的心声,真的转过身来。
秦暮歌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他腰间佩戴的一块和田玉佩,椭圆形,上面刻卷云与振翅而飞的仙鹤。
她目光上移,经过他喉结突出的修长颈项,就要看清男人的面目时,秦暮歌身体倏地一抖,那一刻好像有无数的楚痛在每一寸皮肤密密泛滥。
冷汗浸湿了衣服,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她像是猛地沉溺进了冰冷黑暗的水里,胸口一阵窒息的闷痛。
灵堂、冷烛慢慢消失,那个白衣男人的影像也慢慢扭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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