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起坐上车,向回走,雨却在这个时候变得稀疏起来,看来传说中的追风云下暴雨的说法并不总是应验的,但是天空还是阴云密布,风时起时停,在这样季节交替的月份,天气变幻不定,时阴时晴,不过这时透过车窗缝吹进来的风很凉,看来雨还是没有下透,一场大雨好像在酝酿中。
坟地距离村庄并不远,也就三里地的样子,车一会就到了村边,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浓密的榆树下的村庄也是黑沉沉的,见不到多少亮光,孟甜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战,问:“大伯,怎么村里没有亮灯,停电了吗?”
孟建樵淡淡说:“是的,孟家庄已经停电半天了,是元件烧了,你哥哥到县里去拿原件,得很晚才回来,我们吃了饭早些休息就可以了。”
孟建樵又陷入了沉默中,周建并不知道孟家的位置,看孟建樵一声不吭也不敢问他,好在孟甜知道道路,车在村庄黑暗的街道中缓慢的穿行,车灯在黑暗中照出一条孤独的路,一路上也没有碰到一个人,正开着车,左前方的天空突然闪过一道强烈的闪电,紧接着是隆隆的雷声,周建急踩刹车,向左前侧看时,见闪电中一个灰瓦青砖的高大房子突然闪在面前,房子的房檐边角向上翘着,窗户是圆的,如同一个荒野中的寺庙一样,高房子的两边是两个低矮的房子,黑乎乎的还没有看清楚,就重又陷入黑暗中,孟甜突然说:“就是这里,是我大伯的家”。
车开进了院子,熄了车灯,周建从车里面找了一个手电筒要照路,刚找出来,却发现孟建樵已经开门进了那个像一座古庙一样的房子,周建刚才两边的房子没又看清楚,就用手电快速的照了一下,却奇怪的发现正房两侧却都是两间低矮土屋,是真正的泥坯墙,茅草顶的土屋,而这样的房子在现在农村已经不多见了,周建又很快的用手电将整个个院子照了一照,又见两边的厢房倒是砖房,房顶是平的,像现在一些的农村流行的厢房一样,上面可以晒一些作物,院子里靠近正房有几棵银杏树,院子里种了种着一些大葱,萝卜什么的,没有院墙,只有围了一圈稀疏矮小的篱笆墙,周建见这些建筑搭配的说不出的别扭,正想要问孟甜,这个时候突然听着孟建樵叫:“小甜”,周建忙关上手电,回头看时,见孟建樵的房间里面已经亮了灯,孟建樵站在门口,背着灯光,看不清面容,只显示微微佝偻的乌黑的身影,孟甜和周建忙快步走过去,孟建樵拿出两把钥匙给孟甜说:“西边的偏房和厢房里面都有床,桌子上有蜡烛和火柴,你们一人一个房间,先去收拾一下。一会我叫你们吃饭。”
周建和孟甜忙说:“大伯,您歇着吧,我们做饭。”
孟建樵摇手说:“不用你们,你们也不熟悉,饭已经做好了,只是热一热,简陋了些,我老头子了,饭菜做不了很好了,你们别嫌弃。”
孟甜和周建忙说:“那里,那里,这已经太麻烦您了。”
孟建樵说:你们去看看自己的房间吧,饭好了我喊你们。”
周建拿了钥匙,两人先去开偏房土屋,一打开,周建就闻到了面一股很重的霉味,就把门一下子带上说:“我就住这个房间了,我从小住土房子惯了,你住厢房。”
打开厢房,里面的味道好多了,点亮蜡烛,见里边很干净,两个人一起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坐下等时间。
周建又想起刚才的疑问,就问孟甜:“你大伯家的房子建的可真是奇怪,好像是个百年古宅一样,好像是上个世纪的遗物,只有这两边的厢房还有点时代气息”。
孟甜说:“这些房子算不上很老的古宅,但是也有些年岁了,是我爷爷时开始建的,我爷爷攒了一辈子钱,就想再建起我们孟家被烧毁的老宅子,而且中间的大房子就是我爷爷按记忆中的太爷爷时的祠堂模样在老院子的上面开始建的,虽然我们这一支的孟家人都星散了,但是我们家曾经是族长,许多的姓孟的人家也一起出力帮着建,在我叔叔还是几岁的时候就建成了,然后我爷爷去世了,而两边的土房是我大伯按照小的时候听爷爷说的太爷爷时偏房模样建成,太爷爷虽然是地主,但是那个时候的地主也不富裕,能有这样的房子就不错了,我太爷爷时的正房也还好一些,而这个厢房是以后我大哥孟向农建成这样的,开始我大伯还不同意,说同孟家老宅子气氛不合,但我哥哥说,我们孟家要一代比一代更兴旺,自然房子越建越好,怎么能总像以前穷的时候一样,这样一说我大伯就同意了,我大伯虽然脾气执拗,但是对自己的孩子还是很好的,厢房建好后,我哥哥又要拆了两边的土房重建,我大伯就不同意了,我哥哥又要拆了篱笆盖院墙,我大伯也不同意,说这样等他死了以后你们爱怎么建怎么建,我大伯这样一说,大哥就不再提了,所以这样三代人一起将房子建成这样了,在我妈妈和我大伯和解时,我妈妈也来老家看过,还给这个老宅照过很多的照片呢。”
周建又问:“我看你们这个院子里面的银杏树这样的高大,是你爷爷回来种么,怎么长这样快”
孟甜说:“不是,是原来孟家院子里的,当年郑阎王虽然将我们家的房子烧了,但是里面的树并没有砍倒,我太爷爷是为救乡亲们遭难的,村里人都记得他的恩德,所以整个院子都没有动,我爷爷回来的时候还是住到这个院子里,土改的时候也没有动这个院子,太爷爷原来的土地因为我们家遭难逃走,早被别人分了,所以我爷爷回来反而划了贫农,这个也是托了我太爷爷的福,大家还记他的恩,这个院子里面的银杏树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就是在中间这棵最大的银杏树上,我叔叔就是从这上面摔下来后生了癫痫病的”。
周建一下子记起那一天孟甜曾经说过的孟建樵同郑莲珠反目的事情,原来孟甜的叔叔是这样犯病的,就问:“你的叔叔一直没有结婚是吗?他一直同你大伯住在这里吗?”
孟甜说:“叔叔小的时候犯病多,找人看来说是他与孟家的祖先相克,他就搬到外面住,犯病果然少了”
周建又问:“你叔叔去世前是不是因为又犯病厉害了,才你家住了治疗的?“
孟甜说:“,不是因为犯病厉害了,而是因为他越来年纪越大,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独身一辈子,总要找一个媳妇,但是农村媳妇难找,但是他有这种病,还是有时犯病,就更难了,所以就想一次将她他的病治好,所以才到我妈的科里去看病治疗。”
周建就说:“可是我好像听你说,你的叔叔最终还是死在这个癫痫病的一次大发作上的,我记得你说过那一次很重大发作是在一次家宴上,你们一家人都去了吗?你大伯也在那里吗?当时送你叔叔去医院的是谁?是你的那个堂哥孟向蛟开车吗?车上除了你妈妈,你叔叔,还有其他人吗?”
周建一口气问了这样多,孟甜刚要回答,周建却听到门外轻微的一声响,好像是猫轻轻跑过瓦片的声音,就到门边去看,却正碰到孟更樵佝偻着身子从门边走进来说:“饭做好了,快吃饭吧。”
几个人来到东厢房里面吃饭,这个厢房就是一个厨房兼餐厅,大家坐下吃饭。
孟建樵对周建说:“小伙子,谢谢你帮着小甜做了这样多的事情,我们都过不去,多亏你帮忙,辛苦你了。”
周建忙说:“孟甜是我同学,帮忙也是应该的。”
孟建樵问:“你们是什么时候的同学?”
周建说:“我们是老同学了,高中同学和大学同学”
孟更樵问:“那你是在学医的了,在医院工作吗?在那个科?”
周建说:“我在林海市人民医院,和孟甜的妈妈一个医院,不过没有在临床,是在医院的监察科”
孟建樵疑惑的问:“监察科?医院还有这样一个科?那和检察院什么关系?”
周建说:“大医院都有这样一个科?和检察院没有任何的关系,是检查医院内部纪律的。”
孟建樵叹道:“你这样年轻到这样的大医院工作,真有出息,你父母多大年纪了,也在林海市里吗?”
周建想这个老人是要干什么?这是要查户口吗?但还是老实说:“我父母都快50多了,不在市里,都在家种地。”
孟建樵继续接着问:“你一定有亲戚在市里”
周建摇头说没有,孟甜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妥,脸有些红了。周建也想:“这是要为孟甜考察对象吗?可是孟甜的妈妈刚去世,这个老人现在做这些却有些不合适。”
孟建樵果然接着问:“你这样有出息,谈了对象了吗?”
孟甜的脸更红了,周建忙说现在还没有。孟建樵就不再问了。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都在沉闷的吃饭,再没有说多少话,周建非常的迷惑,刚才孟建樵问这些时,还以为是他认为自己是孟甜的对象,因为关心自己的侄女问一下情况,但在这样的时刻问这样的话确实很不合适,也同孟甜讲的他的性格和事情不相符合,大约有些老糊涂了,但是也准备好了如何回答,但是这个老人却突然停住不问了,好像刚刚要热闹的场景一下子进入冷淡沉默状态,让人很不适应,感到摸不着头脑,看了一眼孟甜,孟甜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
晚饭就在着剩下的沉闷的气氛中吃完,老人要收拾厨房,孟甜赶忙站起来坚持要自己洗刷碗筷,周建也起来帮忙,老人就没有再坚持,叮嘱他们早些睡觉,他就回了那个祠堂一样的大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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