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黄包车的车夫正在门口等她,见她惘然地站着,问了声:“沈小姐走吗?”
沈佩珊回过神,正要上车,无意中瞥见路边的茶摊上坐着几个身着黑色中山装的学生,当中有个身影格外熟悉,那人虽然是侧着身子坐着,头上戴了学生帽遮了半个脸,可沈佩珊还是一眼认了出来,脱口叫了声:“少盟哥。”
那人应声转过头来,沈佩珊有些时日不见他了,倒是没怎么变,依旧是玉树临风,彬彬有礼。
沈少盟是沈佩珊叔父沈国的小儿子。沈少堂是嫡出,沈少盟是庶出,虽说是亲兄弟,可处事为人却截然不同,沈少堂从小便惹是生非,读书时就调皮捣蛋,后来竟把学校的校长给打了,故而被学校开了除,后来花钱捐了个警务署长之后,收敛了不少,可性子却没怎么变,还是那么自私任性。而沈少盟虽说是庶出,可他学识渊博又写得一手好文章,还考了上海师范学校,人亦是风度翩翩。沈佩珊打小就和沈少盟关系很好。
沈少盟见是沈佩珊叫他,忙起身走过来,两人站在路边闲话了几句,沈佩珊见那几个学生不时朝这边张望,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些什么,样子却是神神秘秘,心中犯起了疑惑,怕打扰到他们,匆匆告了辞。临别时沈少盟一再嘱咐她:“珮珊,我此次回来有重要的事情,没有通知家里,请无论如何替我隐瞒。”。
沈佩珊心里隐约觉得不安。自从一月十八日日本政府向袁世凯递交‘二十一条’之后,各地学生纷纷抗议,运动大潮轰轰烈烈。沈少盟一向是进步思想的学生,想他这个时候回来,定与这件事有关。
果不其然,没两日,学生们开始在市中心游行:反对袁世凯,反对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声浪一浪高过一浪。警察闻讯赶来,双方引发冲突,打伤数十名学生,逮捕了二十余人。
沈佩珊忙叫管家去街面打听,她心里万分着急,虽说是在书房看书,心里却乱如一锅粥,忽听管家一边跑一边喊:“大小姐,出事了,果真是少盟少爷被抓了。”沈佩珊正接过香蕊递来的茶碗,一听这话,心里一慌,茶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院中侍弄花草的沈国立听了,说:“大水冲了龙王庙,有个做哥哥的警务署长在,进去也只是一日游而已,最多明日就会放出来。”
管家说:“老爷,这回可不一样,北京方面是严禁********的,据说两日前,喻帅就已经收到消息了,一声不响地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学生自投罗网。”
沈国立‘嗯’了一声,说:“喻河远少年英雄,又是段祺瑞的嫡系,如今刚拿下永应两州,政局不稳,地方关系又错综复杂,看来是要拿这次机会,杀鸡儆猴。”说罢‘咔嚓’一声剪落了一根枯萎的花枝。
那边拿着喷壶给花浇水的沈太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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