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便有下人送上了古琴,宋存卿净手而弹,一曲《高山流水》,果有几分古风。最后一个音渺然而去时,宋存卿扬身而起,得意非凡道:“有请叶兄。”
“宋公子,不知可有洞箫?”
宋存卿立刻命人送上一管箫。
叶歆启唇轻吹,那声音起初很低,很低,渐渐悠扬开去,空空旷旷,直透人的心底,让人情不自禁地觉得悲凉起来。众人都听得痴了,舒婉云望向他的眼神竟有些怜惜来,只是想不到,那样一个温润如玉的人,心底会有着如许的忧伤。
箫声愈发变得呜咽,似断未断,仿佛幽怨的少女遇见了落寞的书生,数不尽的凄凉。众人正听得黯然神伤,忽地一缕琴声飘然而起,应合着箫声弥漫开来。琴箫合奏,众人只觉得满耳的悲戚变得柔和起来,渐渐化成了一片愁情,淡淡悠悠,却欲断难舍。
琴箫终完,直过了许久,众人才回过神来。只见,那古琴边坐着一个白衣女子,正是辛绮兰。叶歆还了洞箫,微微作揖,坐了下来。如此,高下立判,只把宋存卿气得脸色煞白。
恰在此时,窗口落下一张纸来!
三人都不动身,舒婉云只得低声吩咐雪巧去捡。雪巧红着脸走上前拾了起来,一看,喃喃地说:“是小姐的。”
众人纷纷贺喜,更有甚者拿了纸片读了开来:
野桃发春原,吹飞东风里。
双轨去无际,相望只尔尔。
灼灼本无心,生涯薄如此。
一刹开有声,一刹坠无已。
玻璃洞斜阳,黄埃拂地起。
回看群山合,惘然失悲喜。
却是来时的路上,舒婉云于马车内看到风吹桃花落,更兼得担心叶歆的安慰,这才有感而作。众人细细品读,愈发自惭。
容不得众人感慨,窗口露出一张脸来,却是宋之濂,宋公。
他手中拿着两张纸,笑着说:“大喜,大喜啊。萧城有幸,得育二位贤才。经过我和众位大人一致裁定,叶歆叶公子之诗与犬儿之作不分轩辕难分高下啊。两位堪称我萧城双璧!萧城双璧啊。”
说着,他扔下了手中的纸片。只见两张纸晃晃悠悠往下落,其中一张,到了中途却被风吹起,刮上了枝头,再也不愿落下。仿佛清贵的仙子,不愿沾惹丝毫凡尘。
早有人抢了地上的纸片,高声朗读:
春暖枝头百花香,不凭旧梦下江南。
一湖碧波映梨白,万树青茶照天蓝。
漏光浮桥惊翠影,剪水烟柳落栏栅。
管它山河怎变迁,如今从头出高阆。
一首《观湖偶感》,正是宋存卿所作。
另一首,定然是叶歆的。只是,此时高高挂在枝头,却无人愿意爬上去取,毕竟是有辱斯文。叶歆轻轻一笑,束好衣裳下摆,走了上前。众人以为他要爬树,忍不住想笑。却见他,身子轻轻一跃,便纵上了枝头,转瞬间取下了那张纸,形止从容而俊美。
众人大惊,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看似瘦弱的书生,有着一身非凡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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