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虽然心志坚韧,毕竟是僵尸之体,全抵受不住这刺目的亮光,闷哼一声,举手遮挡。谢如璋乘机猱身而上,左手钩拿,已刁住他手腕,狠狠向石壁上的一根尖细钟辱石砸去!沈渊猝不及防,惨叫一声,右掌顿时被那锋利石片洞穿出一个血孔!谢如璋笑声如山魈嘶吼,震动四壁。左手拨出沈渊血淋淋的手掌,右手作鹤嘴之势,捏紧那粒珊瑚灵珠,只听轻轻噗哧一声,那红艳灵珠已经嵌了沈渊掌心的血洞之中!
沈渊凄厉嘶叫,只觉右掌一线火焰腾腾,直烧入自已五脏六腑之中。玄玉符立生感应,在他的胸前扑扑乱跳,一寒一热,交替往袭,在气海间化作了一个无底旋涡,四面八方的尸气奔涌而来,直向他孱弱的体内无休无止地侵袭过来!
谢如璋看着沈渊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挣扎,身形在浓黑尸气中若隐若现,嘿嘿厉笑道:&ldo;我聚万尸之气炼你,足以抵九年之功!公子,不必再作无谓挣扎了。你既敢入我圣窟之中,便当知道今日的下场‐‐&rdo;说着,呼啸连声,便听四下里嘶嘶啦啦,一头又一头的僵尸从岩边石下,冒出了头来。他正在得意之间,忽见那只带血手掌依旧从尸气中伸了出来,颤微微地攀住了一根石笋,狠命定住。沈渊左手撑地,在尸气之中拼力支起身来,语气微弱地道:&ldo;咱……咱们方才的话……还没有讲完。&rdo;
谢如璋微笑道:&ldo;什么话?&rdo;以为他必定是在临死之前,穷究那制符害了自己的哀灵是谁,不料沈渊剧咳数声,半跪起身,举手在四下里划了个圈子,吃力示意道:&ldo;你为一己之私,残害万千生灵,令他们死无善终,魂魄不轮回,这样的滔天罪孽,你……你这种恶毒妖怪,自然不会有思毫悔过之心。因此待你被怨魂缠定之时,也休要怨恨便了!&rdo;
谢如璋不屑地垂眸看宁死不屈的他,冷笑道:&ldo;好一个&lso;怨魂缠定&rso;,公子即将魂魄化尽,哪来的怨魂?轻澜公子半世纵横,现下只剩下嘴头功夫了么?&rdo;沈渊听他嘲笑,不顾手上伤处,狠命攀住石笋,道:&ldo;我魂魄受制两百余年,早就不当回事了。可是这世间还有一缕你种下的怨魂,今夜要来取你性命!&rdo;谢如璋哼了一声,问道:&ldo;谁?&rdo;沈渊咬紧牙关,森冷说道:&ldo;那不便在你身后么?&rdo;
谢如璋微微一惊,回头四看,见尸群围在周遭,黑气浓郁生发,毫无异状。冷笑一声,转头正要说话,忽听脑后风声乍起,一道阴森森气息自后方扑来!心知不妙,立时前扑闪避,但身后袭来的这一扑是骤然暴起,又离得甚近,因此依旧没有避开,颈上剧痛,已被一副白森森牙齿咬住了咽喉!
他大惊失色,举掌便拍上颌下那人的天灵盖!沈渊怒吼一声,竟然再度从尸气中涌身跳起,一掌架开他的手掌,喝道:&ldo;你……你恶贯满盈,今日有死而已!&rdo;说着,双拳并举,便向他脑袋上击去。谢如璋连忙挥拳架住,怀中的人体立时张臂将他紧紧锢住,令他脱身不得,牙齿发力,死死地咬住他的喉咙,撕扯不已。
谢如璋方才被沈渊斫中颈项,如今又被狠咬,再是皮坚骨硬,喉管也被咬得咯咯作响,感觉抱住自己的,也是一头僵尸。情极拼命,忽地大吼一声,一把反抱住咬颈之尸,和身便向沈渊怀中撞将过来!
那尸知道自己尸毒遍身,实不能碰触虚弱的沈渊,当即脚下用力,狠命顶在足下的凹凸石岩之上。只这么一分心,牙齿上的劲力稍减。谢如璋已经借上抗沈渊拳势之机,一势&ldo;力沉千钧&rdo;,身子猛往下坠。只听&ldo;嚓&rdo;的一声,他颈间皮肉撕开,喉管断裂,但身子却也钻到了那尸身下。沈渊本是要击打他额头的,不料拳下一空,招势使老,双拳向着那僵尸头上击去,连忙硬生生收劲回带。这样生死剧斗中,本就是拼尽全力的,这一下劲力全数反激至自己身上,禁不住连退数步,嘭的一声,撞上道旁的一根石笋,碎石四下里飞溅开去。
谢如璋双足连蹬,哧地一声从那僵尸身下滑了出来。那僵尸也立时弹起身来,叼着咬下来的一小截喉管,恶狠狠地瞪着他。谢如璋借着壁间磷光,看清他鼻高面阔,身材壮健,正是自己的卫队长开牟!他大吃一惊,按住自己残破的喉头,狠狠地转头看向再次艰难从碎石堆中站起身来的沈渊。喉头带风,尖声问道:&ldo;这是……谢平章?&rdo;
沈渊虽连遭狠击,却依旧吃力而不屈地挺直了腰身,满眼怜惜地看着侧身护在自己身前僵尸开牟,缓缓点了点头,道:&ldo;玄玉符聚魂凝魄,因此……亦能感应世间生魂……&rdo;他又伸手抓住石笋,支住自己颤抖的身体,刚烈说道:&ldo;采凉山内数百年中,最冤厉惊天的,不就是谢平章的生魂么?&rdo;
谢如璋见他目光湛湛,逼视自己,情不自禁地倒退一步,立时站定,将喉管重又塞回颈项之中,悍恶问道:&ldo;原来你已经悟出了招魂之法‐‐那又怎地?&rdo;他喉管已断,说话时喉中带风,空空隆隆的极是难听。沈渊骂道:&ldo;说话跟倒夜壶一样,老妖怪,你的死期不远了!&rdo;右手一晃,左臂平举,握拳沉肘,气凝丹田,显见的又要扑上恶斗。那附了开牟尸身的谢平章见状,也张开蒲扇大掌,双臂挥舞,又龇出满嘴的牙齿,气势汹汹地瞪着谢如璋。
谢如璋见沈渊虽然右掌受了重创,却依旧是一副与自己死缠到底的模样,暗忖道:&ldo;这小子不顾死活,闯入窟中,打的是与我鱼死网破的主意,我今夜重宝将成,何必要跟他多费周章?&rdo;当即喃喃念诵,缓步后退至了四下里蠕动穿行的尸群之中。料定沈渊一旦拼死撞入尸阵,立时就会群尸尸气所啮,自己正好四下里驱尸,折磨炼化于他。
他心中打的算盘自是称心如意,念咒也越发的急了。谁知沈渊见他后退,目光一闪,忽地打个唿哨。谢平章一听那声响,立时长身跳起。谢如璋以为他要作先锋来袭自己,连忙大声呼喝,要群尸围护。不料谢平章根本不与群尸相抗,呼呼呼大步奔行,左奔右窜地向山道外跑去。沈渊早已纵身跃上顶间石钟辱,几下纵跃,兔起鹘落,刹那间两人便都消失在了石洞之中。
谢如璋有些呆怔地看着沈渊倏尔来去,一时想不透他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却听山道间脚步纷乱,几名灵巫气极败坏地奔跑过来,叫道:&ldo;左相,五焰灵巫……不见了!&rdo;
谢如璋猛然醒悟过来:自己已中沈渊之计。那五焰灵巫一双二人,有心意相通之功。自己命其中一人出窟调兵,另一人留在身边,好随时侦知调兵情形。因此方才沈渊袭来,他最小心着意的便是五焰灵巫的安危。不想沈渊在自己面前明修栈道,暗里却命谢平章去渡了陈仓!若是五焰灵巫来不及调兵入窟,今夜不能聚齐万尸炼化沈渊,自己两百年的辛苦就要功亏一篑!他捏着自己被咬断的喉管,又按按臂间中毒后凝滞僵木的经脉,当即对窟中灵巫令道:&ldo;不能再让邪灵犯我圣窟!传令圣明殿:布尸气,动十二星阵!&rdo;
第56章搅乱王庭
沈渊与谢平章在窟中拼力奔逃。沈渊见无人尾随,也再无力运气高来高去地窜行,便落下地来,对谢平章道:&ldo;你可知道渊底怎么走?&rdo;谢平章占的是僵尸之体,不能说话,只指着自己的脑袋,点头示意。沈渊明白他是在说自己附了开牟的身,知晓开牟心思,因此认得路径。心中一宽,道:&ldo;我让谢文朔在渊底等我们,咱们这就去寻他。&rdo;谢平章点点头,忽地伏下身来,向沈渊连连叩了几个头。沈渊一惊,问道:&ldo;你这是干什么!&rdo;连忙伸手相扶。谢平章一闪跳起,躲开他的手臂,比比划划地示意快走。沈渊明白他是怕身上的尸毒伤着了自己,叹了口气,跟着他往前勉力奔去。
两人奔行一刻,谢平章止住脚步,钻进一爿岩石之下,将那个昏迷不醒的五焰灵巫拖了出来。沈渊见他忙碌,便伸掌查看自己的伤口,刚刚伸指一按嵌在伤口中的珊瑚珠,立时觉得掌心一阵剧痛。他受过多少折磨的人,也抵受不住,痛苦地唔了一声,只觉心促气短,头晕眼花,几乎站立不住,扶着一根石笋,微微喘息。
谢平章负着灵巫,直起身来,担心地瞧他脸色衰败,扶着石笋的带血右手苏苏抖个不停。手臂伸缩,想扶又不敢相扶。沈渊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苦笑道:&ldo;没关系,谢大哥,你我都不能活着离开危须了。何必还要介意这一时半刻的尸气之毒呢?&rdo;谢平章一拳砸在石笋之上,震得碎石纷纷而落。沈渊温声劝慰道:&ldo;文朔还在渊底等我们呢。他年纪小,胆子也小,别让他吓着了。&rdo;谢平章沉默一瞬,点了点头,将五焰灵巫扛在肩头,当先便行。
两人一前一后地在窟中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听见暗中有水声鸣动,在窟中回荡激扬。沈渊精神一振,跟上谢平章,与他并肩而行。不一时,便听得水声轰鸣不绝,前面已是豁然开朗,一条阔大的暗河奔流不息,沿着石窟外的溢道向山外流去。
沈渊四下里瞧看,见河边长着大簇苇丛,其间点点浮木游动,微有绿光,知道是满渊的鳄鱼。担心地叫道:&ldo;文朔,小朔儿!&rdo;四下里叫了半晌,方听到有人在顶上细声答应,谢文朔从一块粗壮的石钟辱上探出头来,急慌慌的小声道:&ldo;公子,是……是僵尸!&rdo;
沈渊转头,见他指得是开牟的背影,忍不住轻轻一笑,招手道:&ldo;你下来,我讲给你听。&rdo;谢文朔再是害怕,也万不会不听沈渊的话,当即从石钟辱上攀爬下来。沈渊携住他的手,指指沉默看着他们的开牟,温声道:&ldo;他虽然用的是开牟的尸身,但是魂魄却是两百年前被尼坚摩嘉害死在采凉山中的你谢家先祖,谢平章。&rdo;谢文朔惊得眼睛睁得溜圆,结结巴巴问道:&ldo;什……什么?&rdo;
沈渊吐了口气,三言两语与他说了尼坚摩嘉以谢家血脉换魂的由来,温和解释道:&ldo;谢大哥枉死,对那老妖怪恨怨难消;又兼他当年被生生拉离肉身,不是死魂,所以入不了轮回。我本就猜测他当在世间飘零的,这回在采凉山中试着用玄玉符召唤,果然一召即来。&rdo;他看着沉默不能言的谢平章,叹了口气,推推谢文朔肩膀,道:&ldo;还不给你的先祖公磕个头么?&rdo;
谢文朔眼望面前人,此事虽然匪夷所思,但他这些时日,历经多少奇事,又对沈渊全心信任,自然也信了大半。但听沈渊叫他磕头,眼望那曾对自己百般鄙视的开牟脸容,再是对轻澜公子惟命是从的,也有些心障。犹犹豫豫地走上半步,又委委屈屈地转头去看沈渊。
沈渊与谢平章都明白他的心思。沈渊叹息一声,正要说话。谢平章已经打了个手势,意思是&ldo;算了&rdo;。便即转身,对着渊边芦苇丛中探看,便听得苇荡里擦擦声响,几头鳄鱼已经晃动着身体,张着大嘴向他们爬来。
谢文朔吓了一跳,却见谢平章大步向鳄鱼走去。他膝盖僵硬,走路甚是滑稽,但身体笔直,自有一股毫不回顾的决绝豪迈之意。一头巨鳄爬在最前,张着大嘴向他扑来。他不躲不避,伸出右掌一掌拍向鳄嘴。便听&ldo;咔嚓&rdo;一声,那鳄已经将他的手臂叼在了嘴中。
谢文朔惊叫出声,却见鳄鱼骤然松开了大口,谢平章手臂上被咬得洞洞斑斑,却袅袅冒出一大股一大股的尸气来。那巨鳄骇得倒退几步,不敢再扑上前来。其余鳄鱼见状,也甚为忌惮,慢慢地向后退去,重又溜下了渊去。
沈渊笑道:&ldo;渊中鳄鱼忌怕尸毒。只有靠着你的先祖公,你才能出得了这魔窟呢。&rdo;又问道:&ldo;你瞧着那灵巫出窟,可知道他们把船只藏在哪里?&rdo;谢文朔摇了摇头,道:&ldo;他从苇丛中拉了一条小船过来,可没见着第二条。&rdo;沈渊嗯了一声,走到谢平章带来的五焰灵巫身边,蹲身下来,在他身上戳了数下,封了穴道,吩咐道:&ldo;鳄鱼已经被尸毒吓跑了,你去想法弄点儿水来,把这家伙弄醒再说。&rdo;谢文朔扎手一刻,找不到装水的用具,忽地灵机一动,扒下那灵巫右脚靴子,将他的扎脚带和布袜都扯了下来。跑至岸边,吊下去浸水。沈渊见状,扑哧一笑,幸灾乐祸地赞道:&ldo;这法子极好。&rdo;
谢平章生怕鳄鱼潜在苇丛之中,跟上去卫护谢文朔。眼瞪瞪地瞧着他俩胡闹,虽然僵硬脸容没法显出表情,但却在微微摇头,一副又好气又好笑,又微微辛酸无奈的模样。
谢文朔将那只臭袜子浸饱了水,捧着回来,洒在那灵巫脸上。那灵巫被冰冷的渊水一浸,悠悠醒转。看见沈渊盘膝坐在自己身边,大惊失色,却苦于已被沈渊点中了穴道,动弹不得。沈渊笑眯眯问道:&ldo;这渊边当不止一条船,你们把船只藏在了哪里?&rdo;那灵巫闭目不答。沈渊温声赞道:&ldo;嗯,好硬骨头。&rdo;说着,右手接过谢文朔手中袜子,左手一翻,按上了他右臂,只听一声清脆骨响,那只手臂已经被他扭得筋折骨断。那灵巫剧痛之下,张口要叫,沈渊手中臭袜扑地一声,便快若闪电地塞进了他的嘴里。灵巫一口气全闷在喉头里,双眼翻白,又晕死过去。谢文朔见沈渊对危须人如此辣手,又是吃惊,又是快意。连忙又去弄了水来,洒在那灵巫脸上。
那灵巫被冷水一激,又苏醒过来,恨声道:&ldo;你杀了我吧。&rdo;沈渊笑吟吟哄道:&ldo;杀了你,谁带我们出窟啊?&rdo;那灵巫恨道:&ldo;你还想出窟?窟中星阵已动,尸气沉积渊底,你出不去了!你是供奉我火沃神的人符,我宁死也不会助你出窟的!&rdo;谢文朔听着&ldo;人符&rdo;二字,又惊又怒,抬头看看沈渊。沈渊神色不变,微笑道:&ldo;谁说我要出去啦?我是让你出去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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