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当然,&rdo;埃布尔纳&iddot;布恩说。&ldo;你要我什么时候开始?&rdo;
&ldo;今天下午。能否麻烦你先载我回家?我今天有得忙了。你可以开始跟那些曾经办过麦兰案的同事聊聊,同时你也不妨到实验室走走,查查看为什么那支安全别针没有列入他们的证物分析中。或许有,我没注意到。不过我不认为如此。我想应该是一时疏忽,那吓到我了,因为或许不止这一件,还有一些我阅读档案时无从得悉的其他事物。所以我很高兴你和我搭档。&rdo;
布恩小队长也很高兴,他眉开眼笑的。
&ldo;还有一件事,&rdo;狄雷尼说。&ldo;我打算将今天上午查探麦兰画室的事写一篇报告。我看到的、找到的、拿走的。我每天都会就我的侦查进度写一份报告,就如同我还在当差。我要你也每天写报告。你会发现那有助于让案情步入正轨。&rdo;
&ldo;没问题,长官,&rdo;布恩迟疑的说。&ldo;你怎么说我怎么做。&rdo;
他在狄雷尼的褐石住宅让他下车。组长绕过车子,俯身凑近布恩摇下的车窗。
&ldo;索森副局长有没有告诉你,要私下向他回报我的侦办进度?&rdo;他问。
布恩垂下头,再度面红耳赤,雀斑不见了。
&ldo;很抱歉,组长,&rdo;他喃喃低语。&ldo;我别无选择。&rdo;
狄雷尼拍拍他的臂膀。
&ldo;向他回报吧,&rdo;他告诉布恩。&ldo;照他的命令做。没关系。&rdo;
他转身走向住处的台阶。布恩看着他将门关上。
狄雷尼将毡帽挂在衣帽架上,把画作及画册直接拿入书房,摆在书桌上,然后再回到走廊。
&ldo;蒙妮卡?&rdo;他叫道。
&ldo;楼上,亲爱的,&rdo;她回应道。她走到楼梯口。&ldo;你吃过午餐了吗?&rdo;
&ldo;没有,不过我不饿。我想这一餐就省了。或许喝杯啤酒就好。&rdo;
&ldo;如果你想吃三明治,有火腿及奶酪。不过别碰牛肉,那是今晚要用的。&rdo;
他进入厨房打开冰箱,取出一罐啤酒,拉开封口。肥美的烤牛肉用铝箔纸裹着,吸引住他的目光。他看了许久,然后毅然决然将冰箱关上。他走到书房,犹豫了一下,停下脚步,转身走到走廊,偷偷往楼上瞄。没有见到蒙妮卡的身影。他回到厨房,拿起一把尖利的切肉刀,迅速将牛肉端出来,撕开铝箔纸。结果发现上头用牙签插了张小纸条:&ldo;只准做一份三明治。蒙。&rdo;他笑出声来,替自己做了份三明治,连同啤酒端入书房。
他在书桌上摊开那几张素描,画纸的角落用重物压着摊平。然后他将布恩小队长那本维多&iddot;麦兰的画册由牛皮纸袋中取出来。他坐在旋转椅上,戴起阅读用的眼镜,迅速浏览画册。
麦兰所有的黑白及彩色画作印在光面纸上,有一些简短的介绍文字,还有一篇作者小传、他的全部作品列表,以及一篇画评家对麦兰作品的分析。狄雷尼组长对那个画评家的名字不熟,不过从资历看来倒是令人觉得真有那么回事。狄雷尼读了起来。
画家小传与索森副局长送来的官方纪录所列的数据相去无几。画评家所写的文章虽然试图客观,不过也只是在歌功颂德。据作者所言,维多&iddot;麦兰将伟大的意大利大师们的技巧赋予新气息,对当代艺术的新潮流不屑一顾,坚持走自己的路,为传统的、具象派的风格注入一股已失传数世纪的热情及激情。
还有许多技巧的形容狄雷尼无法完全理解,不过不难了解画评家对麦兰画作的欣赏及&ldo;仰慕&rdo;。评论中用的就是&ldo;仰慕&rdo;这个字眼。狄雷尼深表认同,因为那正是他在麦兰画室中看到那几张潦草的素描时的感受。不只佩服那个人的才华,也因为得以见识到前所未见的美而感到由衷的赞叹及敬畏。
&ldo;终于,&rdo;画评家结论:&ldo;美国拥有一位出类拔萃的画家,将他的艺术奉献给对生命的讴歌。&rdo;
然而只是昙花一现,狄雷尼黯然想着。然后他站了起来,这是观赏画册作品较好的角度,他开始慢慢逐页翻阅维多&iddot;麦兰的作品。
他看了两遍,再重头细细回味令他特别感动的几幅作品。然后他轻轻合上画册,由书桌上拿开。他看到他的三明治与啤酒,原封未动。他端着三明治及啤酒走到沙发椅,坐下来开始慢慢享用。啤酒已经不冰了,泡沫也没了,不过他不在乎。
他对艺术是个门外汉,他承认这一点。不过他喜爱绘画与雕刻,以及美术馆那种静谧,有条不紊的气氛,还有金框的富丽、大理石基座的优雅。他曾试着藉由阅读艺术史籍与艺术评论来自我教育。不过他发现那种语言深奥晦涩,他搞不懂是不是刻意设计来让初学者困惑费解的。不过,他承认,错可能在他自己:他无法掌握艺术理论,无法理解立体派艺术家、达达主义者、抽象派以及不断推陈出新、快得令人目不暇给的各类&ldo;流派&rdo;的夸张风格。
最后,他被迫回头诉诸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品味:也就是那句陈腔滥调&ldo;我看到时就知道我喜欢的是什么&rdo;,并认为不管是喜欢在黑色天鹅绒上画夕阳的屠夫,或是对那些刻意写些&ldo;不对称张力&rdo;、&ldo;卵形沉滞&rdo;、&ldo;外生僵化&rdo;等深奥专业术语、最意识形态挂帅的艺术专家,这句话全都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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