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有些头皮发麻‐‐我硬着头皮问:&ldo;那个,你的眼睛怎么搞的这么黑……&rdo;
豹豹像闻所未闻一样打开手里的那个瓶子‐‐我这才看到他原来还带了一个保温瓶;旋开瓶盖,他透过蒸腾的香气淡淡地说:&ldo;喝点这个吧。&rdo;
&ldo;啊?&rdo;我又呆住了。
百合子终于再次冲进来了。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粉色的小护士,像霹雳娇娃一样把病房里的每个人都拉了出去,同时大喊着&ldo;好啦好啦医生说探视的时间到啦病房里不能一次留那么多人&rdo;以及在众人还没来得及质疑&ldo;为毛豹豹可以留下来不走&rdo;之前就大喊着&ldo;走走走我们出去吃饭我请客……&rdo;人声很快就把病房的出口淹没了。
我在他们彻底消失之前赶紧喊了一句:&ldo;荣哥!谢谢你们今天的花!&rdo;
&ldo;啊?&rdo;荣胖子捏着一个苹果,一边走一边说:&ldo;咱们今天只送了水果来啊……&rdo;这半句话也消失在风里了。
我心中一震。咦……那……我看着房间里骤然多出来的许多鲜花,另一种不可思议的情绪不由得涌了上来‐‐不是他们送来的,那是谁送来的?我当然知道……就在昨夜……
豹豹的脸色显得更阴晴不定了。他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了一个勺子,把一勺荡漾的汤水凑到我唇边,就那样顶着黑眼圈怔怔地看着我。
一语不发。
我……我还能做什么?!同志们,基佬们,毒药我也得喝下去啊!
第一口其实没能尝出什么味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个好事儿,起码这汤并不猎奇‐‐在他低着头打算继续给我喂第二口的时候,我赶紧拦住他问:&ldo;那个……话说这个是啥?&rdo;
&ldo;汤啊。&rdo;他轻轻地说,&ldo;你喝就行了。&rdo;
&ldo;……这个,话说你怎么搞来的?&rdo;
&ldo;你别管。&rdo;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ldo;你是不是一晚上又没睡没休息?怎么搞的?你不是吧……&rdo;
他突然厌烦地把那只瓶子放在了一边,抬起头用一种不可名状的神情看着我说:&ldo;你怎么这么关心我呢?&rdo;
我愣了,不自觉地脱口而出:&ldo;你也很关心我啊……你不是还帮我送汤了吗……谢谢你啊。&rdo;
&ldo;有什么用?你又不爱我。&rdo;
我被这句话又吓愣了。
他清清楚楚地看着我说:&ldo;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只是不情愿,为何你明明是因为我而弯的,反而最后却不是和我……林可,我十四岁便开始看你的书。&rdo;
他沉沉地说:&ldo;现在……你能想象一个人从十四岁长到现在么?&rdo;
一种深深的愧疚感浮上我的心头:&ldo;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十四岁……那个,以前我写的真的不好。&rdo;
他凝神注视着我,语气突然温柔了起来:&ldo;林可,其实我知道你喜欢我……你非常喜欢我,是不是?&rdo;
少年身上苹果花和薄荷水的香气熏着我的鼻子。我被吓得心怦怦直跳‐‐在这样的眼神下我怎么能说谎呢?
&ldo;你喜欢我,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rdo;他凑上来,捏着我的脸,就像失去了玫瑰的小王子似的说:&ldo;因为你选了其他人是不是……为什么?&rdo;
我觉得病房里所有的玫瑰都在我面前枯萎了。我的心也像一朵花,一片夕阳那样。我颤抖着说:&ldo;因为……那个……我不能……你知道我已经老了,你还这么年轻……&rdo;
我不知道我说了什么,大抵是我大脑一片空白的缘故。
然后,他整张脸都俯了过来,紧紧贴住我的嘴唇。我彻底陷落在了小王子星球上的那片永远不落的夕阳里,眼前仿佛只有漫长的、属于少年的色彩……大地就在我头顶,金色的夕阳就在我脚下。
他放开我,蝴蝶一样的眼睫眨了一下。那星星一样的眼睛好像在说:&ldo;看,你无法拒绝。&rdo;我深深的为自己感到羞耻‐‐但我确实无法拒绝。我真软弱。我是人渣。
他的嘴唇慢慢地往下移了。从脖颈到锁骨,每一片肌肤都在烧……我战栗地阻止了他:&ldo;停……停。不要……这样。&rdo;
他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坐了起来,梦境一样地说:&ldo;好吧。可是你其实根本不想摆脱我。&rdo;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清醒过来:&ldo;我这是不对的……所以你不能再这样对我了。我确实不懂感情,我也不会拒绝别人,我是个人渣。你以后还是忘了我比较好……我不能继续和你在一起伤害你了,那样会毁了你的。&rdo;
我也不知道我说了些什么。也许到很多很多年以后我才能明白,我爱的正是夕阳落下、玫瑰枯萎、小王子的心碎成一千片的样子……我现在什么也不能懂。
以前和过去,我都是一个人渣。
而他呢?他爱的则是一种永远生活在别处的爱与喧嚣。这也是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的事。
此时,他扑哧一声笑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ldo;原来你还把那篇评论看得蛮仔细的嘛?&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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