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汉做了个要大家安静的手势,虽然本来就没有人讲话。他们听见文斯警官的靴子在走廊上发出的脚步声,开了大门,听见一个利落的中年男子声音。
&ldo;我要见安东尼&iddot;莫瑞尔先生。&rdo;
&ldo;好的,先生,&rdo;文斯说,&ldo;请问贵姓?&rdo;
&ldo;艾波比。我是莫瑞尔先生的律师。他请我今晚8点钟到这个地址来。不幸的是,我不习惯在你们的乡间小道上开车,结果迷了路。&rdo;这个声音停了下来,突然提高了音调,仿佛说话者正朝着黑暗中瞧。&ldo;你是警察?&rdo;
&ldo;是的,先生,&rdo;文斯说,&ldo;请走这边。&rdo;
文斯领进这位中等身材、装扮得宜的男子时,葛汉巡官就站在门边。艾波比先生脱下圆顶礼帽,夹在拿手提箱那只手的腋下。他戴着手套,穿着大衣,侧分的稀疏黑发横跨头顶。嘴型颇为阳刚,下巴宽阔强健,闪闪发光、目光坚定的黑眼睛在眼镜下看来显得更大了。
葛汉退了一步,好让他看见莫瑞尔的尸体。艾波比撅起的嘴像鱼嘴,旁人都听得见他深吸了一口气的声音。他沉默了足足有5秒钟。最后,他严肃地说:
&ldo;是的,&rdo;他点了点头说,&ldo;是的,这个地址没错。&rdo;
&ldo;什么意思,先生?&rdo;
&ldo;意思是躺在地上的这位是我的客户。你是谁?&rdo;
&ldo;我是本地警方的调查员。这里是艾顿法官的小屋,那边那一位就是艾顿法官。&rdo;(艾波比向法官点头示意,可是法官没回礼)&ldo;我在这里调查莫瑞尔先生的死因,他大概在半小时前遭到谋杀。&rdo;
&ldo;遭到谋杀?&rdo;艾波比说,&ldo;遭到谋杀!&rdo;他看了看尸体,&ldo;看来,至少他没遭抢劫。&rdo;
&ldo;你指的是那些钱?&rdo;
&ldo;正是。&rdo;
&ldo;先生,你不会晓得那些钱属于谁的吧?&rdo;
艾波比先生扬起眉毛,前额出现了抬头纹,头顶的少许发丝似乎也往后滑动。他惊讶的模样并未超出律师专业容许的程度。
&ldo;属于谁?&rdo;他重复了问句,&ldo;当然是莫瑞尔先生。&rdo;
沙发上的康丝坦思&iddot;艾顿往后蜷缩,脑中似乎要涌现几个灵光一闪的猜测,也许有个猜测起先让人不解,最后却证实是真的。但她知道她连猜都不用猜。她的心头紧缩,一股暖流从手腕流到肩膀。她想说话,但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ldo;我能问你一件事吗?&rdo;她突然拉着嗓子说起话来,所有人都回身看她。康丝坦思降低了音量,声音还是有点嘶哑:&ldo;我能问你一件事吗?&rdo;
&ldo;艾顿小姐,是吧?&rdo;艾波比说。
&ldo;不行,你不能要我闭嘴!&rdo;康丝坦思直觉地看着父亲说,然后激动地回望艾波比。&ldo;在我们继续谈下去前,我一定得先知道一件事。安东尼总是说他家财万贯。他到底有多少身价?&rdo;
&ldo;身价?&rdo;
&ldo;多少钱?&rdo;
艾波比先生颇为吃惊。
&ldo;时机不一样,生意也大不如前。不过,我想‐‐大约‐‐有6万镑,&rdo;艾波比说。
&ldo;6‐‐万‐‐镑?&rdo;葛汉巡官吸了一大口气。
艾顿法官的脸色苍白如鬼魅,但是只有巴洛注意到。
&ldo;莫瑞尔先生,你们一定知道,&rdo;此话是否有讽刺之意很难断定,艾波比接着说,&ldo;是东尼糖果公司的大老板与总经理,这家公司生产太妃糖、口香糖和各种糖果。莫瑞尔先生担心朋友会取笑他,所以没让人知道这件事。&rdo;
律师把下巴往后一收。
&ldo;坦白说,我觉得他没有必要这样低调。他(愿他与上帝同在)从出身西西里岛的父亲那儿承继了做生意的天赋。他白手起家,不到4年的时间就拥有了现在的公司。他这么努力当然是有个原因。那些钱,那3000镑是要给艾顿小姐的结婚礼金。&rdo;
&ldo;结婚礼金,&rdo;康丝坦思说。
艾波比的言谈干脆快速,现在转而带着一种耐人寻味的口气,还是不带感情,但若是注意听,就会发现其中有重要的意涵。
&ldo;他今天到伦敦找我,跟我说了一个奇怪的故事,我至今仍不甚明白。不打紧!他要我今晚到这里展示他的财力证明。&lso;把钱砸在桌子上&rso;,他是这么说的。&rdo;
葛汉巡官吹了声口哨。
&ldo;这样?要证明他不是‐‐&rdo;
艾波比没回答,勉强的笑容里透着遗憾。
&ldo;他还要我向艾顿法官再三保证,他一定会是艾顿小姐的好丈夫。这不是我能说得好的台词,现在也用不上,但我还是告诉你们好了。
&ldo;莫瑞尔先生有他的缺点。主要是他的品味不佳‐‐嗯,还有点&lso;有仇必报&rso;的个性。基本上他这个人,有良心又勤奋上进,而且(我能这么说吗?)深爱着艾顿小姐。他会是像他出身的小资产阶级那样标准的好丈夫,无奈‐‐&rdo;
指着莫瑞尔的尸体,艾波比把手提箱朝腿拍了一下,耸了耸肩,又说:
&ldo;艾顿小姐,很抱歉,让你听得难过。&rdo;
有一会儿,巴洛以为康丝坦思会昏厥过去。她往后陷入沙发,紧搂着抱枕,眼睛合上,喉头上下移动着。尽管此刻巴洛非常担心康丝坦思,还不忘留意艾顿法官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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