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送大人走远,释然舒了一口气。
大人终究是个好人,我有些庆幸,我现在的主子算得上一位人间君子,只是大小姐当初福薄,没机会与大人一起白头到老。
我摇了摇头,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再思量这些主子的事,今时今日,最最重要的莫过于萦笙的安好。
走过这段回廊,我有意识地绕道靠近二小姐所在的小阁。当视线之中出现了那盏大红灯笼,我不禁哑然失笑,驻足在了一墙相隔的空院中。
月色溶溶,撒满一庭月光。
我怔怔地看着那盏红灯笼,里面灯花灼灼,就好像是看见了正在对我笑的萦笙。
若是今日二小姐没有出事,今夜萦笙会对我说什么呢?
&ldo;浣溪,月色那么美,你陪我出去赏月吧?&rdo;
&ldo;我突然想到一出皮影戏,我来演给你看,好不好?&rdo;
&ldo;浣溪,良夜在此,岂能不小酌一杯?&rdo;
&ldo;浣溪,你猜猜看,这个灯谜的谜底是什么?&rdo;
&ldo;我就喜欢枕着你的手睡,你不许缩手,抱紧些……&rdo;
&ldo;浣溪的胸口很软……很软……&rdo;
……
前几年萦笙在八月十五说过的话,犹在耳畔,我不禁抿唇微微一笑,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
我想你,萦笙。
若我可以开口,我只想对你说这句话。
若是月上真有嫦娥仙子,就请仙子代我托梦告诉萦笙,我等她安好回来。
我双手交叠成拳,紧紧贴在心口,合眼虔诚祷告‐‐此生此世,我不想与萦笙分离,只求老天可怜,许我这一愿成真吧。
与此同时,萦笙摸了摸萦烟的额头,确认没有烧起来,她又轻舒了一口气,温柔地给萦烟掖了掖被角。
没有我在身旁,这一夜,萦笙总觉得少点什么。
她起身再次走到窗畔,本想再瞧瞧红灯笼的灯花是否安好,却在小阁上看见了空庭中的我。
萦笙莞尔,将小窗推开得更大一些,她凝眸定定地看着我,心跳终于踏实了许多。
祷告完毕,我睁开了眼睛,仰头再看向那盏红灯笼,却在红红的灯影之下看见了此刻我最想念的萦笙。
我凝视着她,情不自禁地微笑了起来。
萦笙忽地捏紧了心口的衣裳,轻轻地捶了三下。
我知道,这是我跟她的小暗语。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是我在想你啊。
我也同萦笙一样,捏紧了心口的衣裳,轻轻地捶了三下,只觉得心口一阵酸暖之意冲了上来,我竟忽地红楼眼眶。
萦笙摇头轻笑,指着眼角佯作拭泪的样子比了比,她用口型说了两个字‐‐&ldo;不……许……&rdo;
我知道,她是在说,不许哭。
我含泪点点头,也学着萦笙用口型静静道‐‐&ldo;照……顾……好……自……己……&rdo;
虽然无声,却足以让萦笙知晓我担心她的心。
萦笙笑着点点头,她抬眼看了看天色,正色看着我,挥了挥手,继续用口型缓缓道‐‐&ldo;回……去……歇……息……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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