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楼阁里就你我二人,本王迫切地希望能早日学会弹琴,可又不好劳烦旁人,只要请幽冥使帮忙了。”赫连烬将眼眸一垂,手指抚着琴弦,蓦地抬首对上她,似笑非笑道:“莫非是本王哪里做得不对,得罪了幽冥使,故而才不肯教本王琴?”
她清冷的眸中中射出抹寒意,面无表情道:“烬王多虑了。”想想也对,人家想学凤求凰关她什么事,犯得着生气发火么?鱼璇玑,你是不是脑子被豆腐撞了,满脑子豆腐渣!
好不懊恼地扭过头,她有些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自己是不是妒忌了?想到此,心再度冷下来,隐在袖中的双手几乎要把指骨捏碎。
鱼璇玑的表现,赫连烬都看在眼底,狭长的眸子里掠过一抹疑惑,他猛然起身纵身飞了过去,落在她身后,声音中饱含关切地道:“怎么了?”她今夜的行为太怪异了,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般,那种刻意就是他都感觉到了。
沉浸在自我思维中,连赫连烬怎么过来的都不知道,突然听到他近在咫尺的声音,鱼璇玑再度一惊转过头去,没料到他离自己那么近,就一转身她的额头便擦在他的唇上。冰凉的唇挨着微暖的肌肤,触电般的酥麻感觉在两人身上传开,两人均是一怔,瞪大眼瞧着对方。
短暂的愣滞后,鱼璇玑迅速反应要退后退,赫连烬忽地一把搂住她的腰,身体一旋踏过门前的围栏飞入自己房间,砰一声两边的门扇齐齐关上,而他则抱着她坐在了琴台后面的凳子上,双手将她的腰紧紧箍住。
“放手!”后背抵住的身体一如既往凉得温暖,隔着单薄的衣裳她似乎感觉到了他强有力跳动着的心脏。应该是沐浴完不久,身上的冷香味夹着莲蕊的浅淡香味混杂,让她脑中一片飘飘忽忽。
不是,不该是这样的!鱼璇玑的脸青白交加,转眸来怒瞪着赫连烬。
怀中的人一靠近,那柔软的感觉随着淹没的记忆,如潮涌般扑向他,赫连烬眼眸低垂嘴角轻勾,霸道地道:“不放!”
璇玑,你为何总要躲开我,即使被我抱在怀中还想着要我松手?你真狠心,可我却跟你不同,我认定了就是死也不会松手。所以,你就乖乖地承受当初离开我,封锁我记忆给我带来的一切,试一试爱你如斯的我当时会是怎么心痛。
“烬王!”鱼璇玑攥紧拳头磨牙,挣扎道:“烬王这是何意?”
“本王只是想让幽冥使指点下,该怎么弹出好听的曲子。喏,就如这首?”对她的指责,赫连烬一副很无辜的表情,身后拿起旁边的一本乐谱,那翻开的那一页赫然就是凤求凰曲子的扉页。
鱼璇玑双眸含怒地看着那隽秀的三个小字,冷意四散,脸上更是结了霜般冰冷,道:“本使说了,不会!”
她此生都不想再弹琴,当初弹《逝水》不过是因情势之故,如今她是怎么都不会动琴的,更别说赫连烬要她教他弹凤求凰。
“喔,那真可惜。”赫连烬抬头来,脸上布着遗憾道:“陨圣楼在西邺建了六个暗桩,最大胆的是他们竟还在本王眼皮子地下晃悠,真以为能在天诀杀人放火到了帝月就什么都不怕了……”
“烬王何必强人所难!”小脸上遍布阴云,鱼璇玑好不容易被压住的怒气又上了个层次,她自己都觉得已经惹了满身的火气。
赫连烬伸手在琴弦上弹了几下,将得意的笑意深藏眼底,叹气道:“本王只是想学会弹琴,幽冥使这个模样,感觉本王在逼你般?”
听到这话,鱼璇玑差点气得跳起来。这死混蛋就是只藏着尾巴的狐狸,明明就是他那陨圣楼在西邺的六个暗桩要挟她,马上就不要脸地说自己不近人情。好哇,她活了两辈子,还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厚颜无耻的,她真想活劈了他!
“陨圣楼的势力不弱,本王想你们也不在意那六个暗桩人的死活。罢了,待会儿本王就让赤焰传消息回去,让人好好整顿下西邺,免得什么人都混在里面,要是出了什么屠杀官员的事,到时候忙的还是本王。”将乐谱往琴上一丢,摊开手没有半分要为难她的样子。
腰上的束缚没有了,他的话如撞了回音壁般在耳边响个不停。鱼璇玑知道,她没法再跟赫连烬讲理什么的,因为这男人就是一典型的无赖。她面色冷清,双瞳无焦距地看着琴弦,低声道:“好,本使教你。”说着,她就欲站起身来,一双大手却随着她的动作将她的腰缚住,硬生生地将她扯下来再度坐在了他的腿上。
“本使已经答应了,烬王为何还要这般?”他不是没了记忆么,为何会这样?鱼璇玑几乎快恼羞成怒了,直觉要是跟他再待下去,肯定会被他折磨疯。
“幽冥使答应指点本王琴艺,本王欣喜不已,绝无冒犯之意。只是这抚琴可是要手把手教的,幽冥使站在别处说又不亲自教该怎么做,那无异于纸上谈兵,没有效果。”赫连烬把脸板起来,严肃而认真地说着。
这是把他登徒子的行径冠上合理的由头,鱼璇玑冷笑,违心道:“烬王说的是。”
“本王也觉得。”俊美无俦的脸上不见丝毫嬉闹神情,满是正经地对上她的眸子,也让她见到了他眼中的纯澈。
鱼璇玑被噎,也懒得再说别的,不就是被抱着,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之间比这样亲密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如是安慰着自己,猛然敏感地发现,她这是在放任着赫连烬轻薄自己啊。嘴畔抿起丝苦味的笑,曾几何时,她心底竟默许了赫连烬的亲近,以至于到了后面无论他对自己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
她想阻止,似乎一切已经偏离原来的轨道太远,没能把赫连烬丢开,反而将彼此的距离扯得更近。
孽缘!孽缘!孽缘!
“幽冥使在想什么,半天回不过神来?”他突然垂头,脸颊贴着她左侧凉凉的肌肤,口中喷出的热气撞在她脖颈上,冷热交替的感觉让她游走的神智回笼,才发现赫连烬跟她靠得很近。
鱼璇玑不动声色地撇开,冷硬道:“在想如何教烬王而已。”说着,手已经搭在了琴弦上,跟他说着弹琴该有的技巧。
“右手弹弦,有手指与指背甲、指面肉弹之别。右手的弹弦是由大指、食指、中指和名指承担的。一般说来,大指与中指力度较强,食指与名指较弱。四指的弹弦又各分指背甲弹和指面肉弹两种。前者音色比较轻、薄、亮,后者音色比较重、厚、实。”
“名家有言:以指甲肉别之,轻而清者,挑摘是也;轻而浊者,抹打是也。重而清者,剔劈是也;重而浊者,勾托是也。外弦一二欲轻则用打摘,欲重则用勾剔;内弦六七欲轻则用抹挑,欲重则用劈托;中弦三四五欲轻则用抹挑,欲重则用勾剔。抹挑勾剔以取正声,打摘劈托以取应声,各从其下指之便也。”
说起,分别作了下两种不同弹法的示范,果真是不同的弹奏方式所出的声音各尽不同。赫连烬默默地注视着她的娇靥,伸手压在她抚琴的手背上。他突然之举,鱼璇玑显然没想到,如遭雷击般就要缩回手。赫连烬怎么放过她,长着薄茧的大手抓住滑溜的柔荑,下颌靠在她肩窝中,惬意地眯着眼道:
“幽冥使果然是深谙琴理,相信这凤求凰本王不久后就能学会了。”
提起凤求凰,鱼璇玑神色一暗,声音更冷:“烬王,本使是女子,你我非亲非故这般抱着便是于礼不合;再者,本使此刻乃男子装扮,若是被人看了去,还道本使与烬王有断袖之癖。烬王要不要名声不是本使关心的事,本使可不希望把名誉坏了。还有,烬王别忘了,你让陨圣楼给那位姑娘带的话,若你真的在意她,就不该对别的女子动手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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