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慈禧是借此沽名。宫中仍按日演戏,且令小安子为总管,权柄日盛一日。值粤捻荡平,海内无事,小安子活得不耐烦,想出京游赏一番。这时,同治皇帝年逾成童,两宫欲替他纳后,派恭亲王等会同内务府及礼部,预备大婚典礼。
小安子乘机密请,拟亲往江南,督制龙衣。慈禧太后道:&ot;我朝祖制,不准内监出京,看来你还是不去的好。&ot;小安子道:&ot;太后有旨,安敢不遵?但江南织造,向来进呈的衣服,多不合式,现在皇上将要大婚,这龙衣总要讲究一点,不能由他随便了事。而且太后常用的衣服,依奴才看来,也多是不合用的,所以奴才想自去督办,完完全全地制成几件,方好覆旨。&ot;慈禧后素爱装扮,听小安子一番说话,竟心动起来,只是想到祖制一层,又不便随口答应,当下狐疑未决。
小安子窥透微意,便道:&ot;太后究竟慈明,连采办龙衣一件事,都要遵照祖制。其实,太后要怎么办,便怎么办,若被祖制&39;二字,随事束缚,连太后都不得自由呢!&ot;慈禧后性情骄傲,被这话一激,不禁发语道:&ot;你要去便去,只这事须要秘密,倘被王大臣得知,又要上疏奏劾,连我也不便保护。&ot;小安子闻慈禧应允,喜得叩首谢恩。慈禧又嘱他沿途小心。小安子虽口称遵旨,心中恰不以为然,随即辞了太后,束装就道,于同治八年六月出京,乘坐太平船二只,声势煊赫。船头悬着大旗,中绘一个太阳,太阳中间,又绘三足鸟一只,两旁插着龙凤旗帜,随风飘扬。船内载男女多人,前有娈童,后系妙女,品竹调丝,悠扬不绝。道出直隶,地方官吏,差人探问,答称奉旨差遣,织办龙衣。这班地方官,多是趋炎附膻的朋友,听得钦差过境,自然前去奉承,况又是赫赫有名的小安子,慈道太后以下,就算是他,那个敢不惟命是从?小安子要一千金,便给他一千金;小安子要一万金,也只得如数给他。一路十分威风。
第126节:太监安德海之死安德海在一路上十慈安太后便服像分威风,喜气洋洋,由直隶南下山东。他船在水中央走着,两岸看闲的人站得密密层层,好似打着两层城墙。船过德州,正是七月二十一日,是安德海的生日。他便在船中大庆生日,在中舱陈设龙衣,有许多男女上船去替他拜寿。这消息传到德州知州赵新耳朵里,知道太监私自出京是犯法的事情,便带了衙役,赶上去查拿。那安太监船已去远了,赵知州不敢怠慢,便亲自进省,去禀报山东巡抚丁宝桢知道。丁宝桢听了大怒,一面动公文给东昌、济宁各府县,跟踪追拿,一面写了本密奏,八百里文书,送进京去,先至恭王邸报告,托他代递奏章。原来恭王奕见安德海威权太重,素生嫉意,接着丁抚奏折,立刻入宫会见太后。可巧慈禧后在园观剧,不及与闻,恭王便禀知慈安太后,递上丁宝桢密奏。慈安后展阅一周,便道:&ot;小安子应该正法,但须与西太后商议。&ot;恭王忙奏道:&ot;安德海违背祖制,擅出都门,罪在不赦,应即饬丁宝桢拿捕正法为是。&ot;慈安太后尚在沉吟,半晌才道:&ot;西太后最爱小安子,若由我下旨严办,将来西太后必要恨我,所以我不便专主。&ot;恭王道:&ot;西太后吗?以祖制论,西太后也不能违背。有祖制,无安德海。还请太后速即裁夺。若西太后有异言,奴才等当力持正论。&ot;慈安后道:&ot;既如此,且令军机拟旨,颁发山东。&ot;恭王道:&ot;太后旨意已定,奴才即可谨拟。&ot;当下命内监取过笔墨,匆匆写了数行,大致说&ot;安监擅自出都,若不从严惩办,何以肃宫禁而儆效尤?着直隶、山东、江苏各督抚速派干员,严密拿捕,拿到即就地正法,毋庸再行请旨&ot;等语。拟定后,即请慈安太后盖印,慈安竟将印盖上。已由恭王取出,不欲宣布,即交原人兼程带回。
直隶、山东,本是毗连的省分,不到三天已至济南。丁抚接读密谕,立饬总兵王正起率兵追捕,驰至泰安县地方,方追着安太监坐船。王总兵喝令截住,船上水手,毫不在意,仍顺风前进。王总兵忙在河边雇了民船,飞棹追上,齐跃上安太监船中。安德海闻知,大声喝道:&ot;哪里来的强盗,敢向我船胡闹?&ot;王总兵道:&ot;奉旨拿安德海,你就是安德海吗?&ot;安德海冷笑道:&ot;俺们是奉旨南下,督办龙衣,沿途并没有犯法,那有拿捕的道理。你有什么廷寄,敢来拿我?
王总兵道:&ot;你不要逞强,朝旨岂可捏造吗?&ot;便令兵弁锁拿安德海。安德海竟发怒道:&ot;当今皇帝也不敢拿我,你等无法无天,妄向太岁头上动土,难道寻死不成?&ot;兵弁被他一吓,统是不敢上前。气得王总兵两目圆睁,亲自动手,先挥去安德海的蓝翎大帽,然后将安德海一把扯倒,令兵弁取过铁链,把他锁住。兵弁见主将下手,不敢不从,当将安德海捆缚停当。余外一班人众,统行拿下,随令水手回驶济南。丁抚正静候消息,过了两天,王总兵已到,立即传见。
接谈之下,知安德海已经拿到,即传集两旁侍役,出坐大堂。兵弁带上安德海,便喝问:&ot;安德海就是你吗?&ot;安德海道:&ot;丁宝桢,你连安老爷都还不认得,做什么混账抚台?&ot;丁抚也不与辩驳,便离了座,宣读密谕,读至&ot;就地正法四字,安德海才有些胆惧,讷讷道:&ot;我是奉慈禧太后懿旨,出来督办龙衣的,丁抚台,你敢是欺我吗?&ot;丁抚道:朝命已说是&39;毋庸再请&39;,难道你没听见?&ot;安德海还想哀求,怎奈了抚台铁面无情,竟饬刽子手将他绑出,一声号令,安德海的头颅,应刃而落。其余一干人犯,暂羁狱中,候再请旨发落。覆奏到京,又由恭王禀报慈安太后,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令将随从太监,一并绞决。还有一道严饬总管的谕旨,联翩而下。丁抚自然遵旨办理,将安德海随从陈玉麟、李平安等,讯系太监,立即处绞。此外男女多名,充戍的充戍,释放的释放,总算完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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