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发现自己躺在玉宸宫之中。
他觉得身下的青砖冰冷刺骨,冷的他仿佛又回到了七岁生辰那天。
他想要站起身来,刚一动作,外头有人高喊:“宣妃娘娘驾到。”
他连忙滚起身子,转头朝向门边跪着。
“可怜见,天这样冷。”宣妃娘娘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一如以往那么温柔。
朱琳的头叩的越低,他一脸虔诚,几乎低到了地面上。
“起来吧,来人,赐座。”宣妃娘娘下了令,立即有人无声的跑起来,片刻后,一张矮杌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朱琳感恩的向宣妃娘娘谢赏,还没开口,却听见宣妃娘娘又道:“坐到我近前来。”
朱琳的胸中一刻巨震,他狂喜,惦念了数年的企盼眼下就要实现了吗,他就要看见宣妃娘娘真容了吗!
他搬起赏给自己的杌子,膝行朝着面前的纱帘去,眼看着就要到纱帘边了。斜下里突然窜出了从小带他到大的张师傅,只见他抬起脚,一下踢在了朱琳的前胸:“什么狗东西,也敢肖想娘娘真容!”
朱琳胸口剧痛,“啊”的一声惨叫,从美梦中惊醒过来。
他睁开眼,面前哪里有玉宸宫,哪里有宣妃娘娘,只有光秃秃一辆马车顶,还有两个虎视眈眈瞪着自己的人。
“九……九皇子?”
“你果然认得我。”高致远冷着脸道。
林小桃推开他:“哪有空让你废话。”她朝向朱琳道:“冤有头债有主,杀你的是五皇子,你活不成了,做鬼别找错了仇家。”
高致远听着林小桃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他转头一看,赫然瞧见林小桃居然不知哪里寻来一块红布,绑在脸上遮住了面容。
“你是谁,谁派你的来的,来干什么。”林小桃继续说,她的语速飞快:“你还有半柱香的性命,这几个问题九皇子想知道答案,你愿意说便说。另外你有什么心愿未了牵挂未解外债未收之类你也可以一并交代,我与大隋皇家全无干系,你死后若能保佑我长命百岁,我必将替你办妥了。”
朱琳抬起手,在自己的胸前摸了摸,摸到满手鲜血和一处巨大的伤口:“我快死了么。”他想起了刚才的梦,梦里若不是张师傅那一脚,他就能见到宣妃娘娘了。
“张师傅……宣妃娘娘……”他无意识的低喃着,眼神渐渐涣散开来。
高致远听见了:“宣妃,是八哥派你来的。”
朱琳又猛地精神起来,他用力一挣,几乎要坐起身:“不,不关八皇子的事!”
小林镖头的药确有奇效,不仅能令濒死的朱琳醒来,而且这半柱香的时间里他全然感觉不到痛楚。林小桃在一旁一边观察一边想,大约是类似于强心针兴奋剂之类的药材吧。
朱琳捉住了高致远的手,死死的盯着高致远的脸:“不关八皇子的事,不关八皇子的事,不关……”
鲜红的血顺着他的眼角流下,他用了太大的力气,以至于眉目龇裂。
高致远的手仿佛被铁钳箍住,他真是不知道一个濒死的人可以有那样大的力气,大到他无论如何也挣不脱。
林小桃连忙大声喊:“知道了,跟八皇子无关!”
然后,朱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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