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亭匀继续笑,不近不远,声调悠长,「自然是助四皇子一臂之力。」
王靖宣心下大定,「那就多谢亭匀相助了!」说罢竟然起身向先生行了一礼,先生忙上前扶起,「四皇子不用如此。」
严既明看在眼里,心叹这四皇子倒是了解先生的行事风格,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更不惜行礼以示感谢,也是看出了先生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当然这软硬也要分人的。由此看来对方跟先生也算关系匪浅了。
两人又说了一些曾经之事,阮亭匀也只是细细听著,偶尔回覆两句,这四皇子倒也脾性好,一直挂著笑脸。
这时严既明上前取出布袋里的器物,这是先生吩咐好的,是为四皇子治病所用。
手指搭脉,先生听了片刻,又探了王靖宣下肋两寸处,问了对方近年来的用药。「比之从前好多了,但馀毒未清,於身体还是不好的。」看来四皇子已经找出了下毒之人,应是理好了後院之事。
「依亭匀来看,应如何?」王靖宣抬眼看去,一脸信任。
先生沈吟片刻,「我开方子,四皇子先用几天静待观察。」
待四皇子出了晋阳寺,已是一个时辰後。上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将药方递给贴身侍卫,「换了近用的药方子,改用这一张,记得叫内卫熬制,不可接手他人。」王靖宣说完便闭眼假寐,全然不见之前的热情谦逊。
杨侍卫犹豫间还是说出心中疑惑,「殿下如此相信……」他跟在四皇子身边已有多年,亦知对方这次所见何人,那名先生虽在十年前与殿下交好,但毕竟时间过去太久,便是殿下这次与那先生再次联系也是近些日子的事情。
王靖宣抿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再说,阮亭匀可不似表面那样简单。
32驻地
夜里地鼠出现的频率更大了,就是严既明也能看出每一拨都不一样,各种纸条涌来,写的内容却都不多,就那麽一句话,在先生的解读下严既明是无比震惊,大到朝野国策,小到百姓饭後茶馀,什麽样的消息都有。
看先生的重视程度定是非常可靠,可是先生又是从哪里得来的?而且这些消息来自四面八方,不可能是一两个人短期便能收集到的,这些信息的大量汇入叫两人更加繁忙起来,严既明在一旁推演,先生便开始分门别类整理,顺便引导对方进行分析。
除了纸条,先生在一天後还收到了一瓶手指大小辱白色液体,听先生说这只地鼠是从西下奔回来的,这白汁便是箭毒木的树汁。
之後陆续到达的还有川乌头、夹竹桃、花叶万年青、南天竹等,剂量都不多。但与其他毒素调和後都能致命。
严既明一边镇定的遵循先生指导後的配毒,一边想著地鼠。与飞鸽比起来虽然地鼠虽然更多了隐蔽性和安全性,但速度上大抵还有不足,然先生却能如此好的把握了时机,想到之前对方老早就开始制药和收集材料,果然也只有先生才能算得如此精准。
在寺庙的幽静生活不到两日,四皇子便派人来接了先生。如今,二皇子的静王府离得京宫最近,五皇子似不在上华,而四皇子明面上是一直閒在自己的贤王府中,实际上却是一直守於宫中。
先生自不可去王府,招人眼球不说,安全还得不到保障,为了示弱,这贤王府里可没多少侍卫把守。
最终,两人坐著马车去了护城军驻扎之地,亦是四皇子一派集结讨论事宜的重地,其中自然少不了威震大将军的势力,所以是当下最安全的了。
「阮先生,此处便是您的住所。」一著兵装的青年带著两人来到一大帐外。待阮亭匀进入,这青年跟在後头,「这里的一日三餐都由伙堂提供,到时会送於阮先生帐中。若是议事,也自会有人告知。当然先生也可以自由出入此地。」对於阮亭匀,四皇子是给了极大权限的。
青年名叫庚狄,是四皇子近卫中的一员,被派来跟随先生,俗称打下手,亦作传递信息解答疑问之用。
「有劳这位了。」阮亭匀颔首。庚狄弯身忙摇头,「卑职惶恐,阮先生有事尽管吩咐,卑职就在帐外。」
严既明不发一语跟在先生後头,这四皇子叫先生住於这里,看来是要叫先生自己摆平一切,亦是看看先生的能耐。
待庚狄出去,严既明帮先生卸了包裹,自己又开始整理衣物用品,此处虽生活简陋了些,但该有的也是一应俱全。
放好物品,两人又在庚狄的带领下看了驻地周围,应是四皇子早有告知,周围遇见的不少人竟然也会对见到的阮亭匀恭敬的叫一声「阮先生」,不过其中意味如何便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严既明完全沦为了小跟班,跟庚狄一同行走,先生一人前於两步。一圈下来也认识了地方,知晓了一些人员,见了王参领和孙军校。毕竟初次见面,大家还不熟悉。
一番下来已到申时,应为轮换守卫制度,这里食饭一般很早,此时伙堂已经做好了晚饭,或许是见了严既明一直寸步不离的跟在先生後头,庚狄直觉认为对方跟自己一样也是跟班,便叫了他一起去伙堂端饭。
严既明看了先生一眼便走了。不管在何时何地,先生的起居都是他分内的事宜,自然也要跟去熟悉一番。待两人走後,阮亭匀才笑著摇摇头,一人拿起书看著。
伙堂有两部分组成,大半的伙夫为守军做饭,另一小拨为将领烧火。毕竟不是战时状态,在吃食方面便没那麽严格了。
庚狄对这护城军很是熟悉,一路上为严既明讲解颇多,人也较之前面对先生时更为随和,只是话不多,除了生活日常及一些军内规矩外竟是一句废话也没有。
严既明揣测过对方的目的,若是四皇子够坦荡又十分相信先生,那麽这庚狄便没他心,若真是行监视窥探之意,便是从严既明这处下手也无济於事。
跟著先生待久了,受其影响,严既明对皇子似乎也少了常人应有的那份卑微恐惧,亦能就事论事,心平气和的分析问题,若说尊敬顺从,那也只有对先生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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