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的一声,周阳锦抽出了长剑,紧接着手一扬,剑光在空气中晃了一下,旁边的桌子哐啷一声变成粉碎。一剑将木桌劈成两半并不难,但只用一剑就将木桌震成无数碎片,其剑术之高可想而知。
夏维却好像一点也没觉得危险,他笑眯眯地对周阳锦说:&ldo;你怕什么呢?&rdo;
&ldo;怕?我怕什么了?我现在就杀了你!&rdo;周阳锦将剑尖指向夏维。
&ldo;那你还等什么?&rdo;
&ldo;我……&rdo;
&ldo;不要逞强了,你就是怕了。&rdo;夏维习惯性地耸耸肩,&ldo;我猜,你一定没杀过人。&rdo;
&ldo;我杀过!&rdo;
&ldo;小孩子说谎就是喜欢大声嚷嚷。&rdo;夏维向周阳锦投出同情的目光,&ldo;你知道杀人是什么感觉吗?我告诉你,杀人越来越上瘾,但第一次绝对是痛苦的!你会永远记得你的剑刺进肉里的感觉,就好像你自己是被刺的人。鲜血溅到你身上,你会觉得永远也洗不干净,你随时随地都会闻到血腥味,那让你一连几个月都吃不下饭。但这些还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你杀死的第一个人的双眼会永远盯着你,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会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他就在你的身后,等着你被别人杀死的那一天……&rdo;
&ldo;闭嘴!&rdo;周阳锦跨出一步,长剑猛然劈下。
剑刃没入夏维的左肩,鲜血喷射到周阳锦的脸上。
&ldo;我要杀了你!你是我的仇人,杀了你没有错!&rdo;
夏维的额头因剧痛而渗出了汗珠,但他依然微笑着说:&ldo;动手啊!顺着这个角度,把剑继续斩下去,你会劈开我的心脏,甚至将我砍成两半。到时候你就会觉悟了,你要永远背负着血腥活在世上!你不能再停下来,你会迷恋上杀人的感觉。直到你死的那一天才能停下……&rdo;
&ldo;小弟,不要!&rdo;阿秀喊道。
&ldo;闭嘴!&rdo;周阳锦全身颤抖着,汗水已经浸透了衣服,&ldo;我一定要报仇!我一定要杀了他!&rdo;
这时,门外有人说:&ldo;你做不到的。&rdo;
门开了,颜瑞走了进来,他拎着一柄长剑,全身上下满是血污,整个人就像从坟墓爬出来的死魔。阿秀不禁往后退了半步,她这几日和颜瑞相处,觉得这个人随和、友善、彬彬有礼,或许还有一点头脑简单。但此刻,颜瑞给人的感觉完全变了,变得让人不寒而栗。
&ldo;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啊。&rdo;夏维笑着对颜瑞说,&ldo;不愧是北王家的男人。&rdo;
&ldo;过奖了。&rdo;颜瑞也笑了笑,&ldo;我也有幸看到你的真面目了,夏维。&rdo;他将手里的剑扔到了地上,然后坐到周阳锦刚才坐的椅子上,显得十分疲倦地说:&ldo;锦公子,关于令尊的事情,我替家父道歉。但我请你不要犯错,你的剑一旦斩下去,你就会变成我和夏维这样的人了。我相信如果令尊在天有灵,绝对不会愿意看到这种场面。&rdo;
夏维没有给周阳锦思索的余地,紧跟着说:&ldo;周阳锦,死者已矣,但你还有你的姐姐,这么好的姐姐,需要你来照顾呢。你不适合在乱世中生存,快放下剑吧,和你姐姐找一个安乐之地,好好过日子。报仇的事情,由我们这些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去做吧。&rdo;
&ldo;小弟,放下剑吧!&rdo;阿秀柔声劝道。
周阳锦手中的剑依然刺在夏维肩头,鲜血已经浸红了衣衫,只要他用力,夏维就死定了……
※※※
前事‐‐
&ldo;父亲,你这样会毁掉整个家族的!&rdo;周阳锦焦急地喊着。
周阳丘没有说话,趁着夜色,指挥着手下将一箱箱白银运出皇都。
在周阳锦眼里,那些箱子里装的不是白银,而是周阳家世代建立起的家业。他始终不明白为何父亲要将家族利益置于不顾,去帮助与家族毫无交情的北王。
&ldo;阿锦,你看,&rdo;周阳丘抬起手,指向天际,&ldo;华朝的星相已经乱了,主星被妖星胁迫,光芒渐渐黯淡。而北方还有无数乱星正趋崛起,唯有一颗兵星可与它们抗衡……&rdo;
周阳锦循着父亲手指的方向望去,说:&ldo;父亲,今天阴天,连月亮都看不到啊!&rdo;
周阳丘掏出手帕擦了擦汗,干笑两声说:&ldo;其实刚才的话是宫里的占卜术士说的。我也不太信,只不过……我想借这番说辞,来坚定自己的信念。&rdo;
&ldo;父亲……&rdo;
&ldo;阿锦,我们周阳家九代当朝,执掌京畿营造官之重位,凭的是什么?&rdo;
&ldo;凭历代家长的英明干练,凭历代家族成员的精心维持。&rdo;周阳锦自豪地说。这两点也是每一个周阳家的人自幼接受的教育。
&ldo;英明干练、精心维持……&rdo;周阳丘苦笑着说,&ldo;你没有坐到家长的位子,不会明白的……我们周阳家之所以能长期立于高位,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我们的懦弱,是我们委曲求全的品性。多少年来,历代家长虽然都忠于皇室,但和其他结党营私的势力也都保持良好关系。多少次的政治风暴权利斗争,周阳家都避过了,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历代家长恪守一个原则‐‐尽力奉主,严谨中庸,遍结权贵,不攀不拒。&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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