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药?”朱祁镇看着娜仁托娅手中的托盘,不敢相信。
“怎么,怕我趁机毒死你吗?放心吧,如今你是瓦剌的筹码,没有人会傻到毒死你的。”娜仁托娅熟练地拧开药瓶,将纱布摊开,“来,把上衣脱了,我为你换药。”
“现下,先撇开相不相信这一层说法,光是男女授受不亲,朕便不能在你面前宽衣。”
“堂堂一国之君,这么放不开啊。”娜仁托娅倒也不着急索性放下东西走到朱祁镇面前,“还以为你悅女无数,不会这样害羞呢。”
“朕不是害羞,只是原则。”朱祁镇并没有半分松口。
“原则?”娜仁托娅听了反而想笑,“我倒是听说大明皇上独宠皇后,你……莫不是怕皇后吃醋生气吧?”
“哼。朕的皇后不是一般女子,不会如此小气胡闹。只是若说换药,朕自己来就行。不必劳烦你。”?“都到了瓦剌的地界,何必这么客气。你只担心男女授受不清,可我却担心咱们瓦剌的弯刀锋利的很,刀刀至骨,若被砍伤而不及时换药,恐怕伤口糜烂,便有失去手臂的危险。我这也是为你好。”
娜仁托娅的话让朱祁镇心中略有胆颤,却没有失去主意。
“朕说不用,就不用!”朱祁钰有些愠怒,“既然来打仗了,便将生死置之度外,若你真心为朕好,只消叫服侍的人来替朕换药就行,何必非得自己动手。你不必急着为朕上药,只消为朕端一盆子水来,朕自然会将伤口处理妥当。”
此刻,娜仁托娅倒是对面前这个男子有了几分佩服。原本以为不过是一个常年呆在深宫之中,安逸惯了的皇帝。可他沉着冷静,此时此刻却没有失去一个帝王的气节与一个男人的原则,倒是着实让娜仁托娅刮目相看。
“那好。我强迫你也没有意义。来人,去打一盆水来,要温的,再拿一块干净的帕子。”
不多久,这些东西就都齐备了。娜仁托娅自觉退出帐外,只扔下一句:“若要帮忙,你只喊一声便是。”
娜仁托娅在外头等了许久,也没有听见帐子里有声音。
按理说,换药这种事,一定是疼的,但朱祁镇却并未出声,这让她觉得奇怪。
偷偷掀开帐子的帷幔,娜仁托娅向里望去。
只见朱祁镇正背对着门口给自己擦拭伤口,从背后看去,他的每一块肌肉都因为疼痛而呈块状,看上去更加精壮。他将帕子在水里绞一下,因为肩上的疼痛,他并不能将帕子绞干,只能用滴着水的帕子轻轻覆在伤口上。
帕子接触到身体的那一刻,娜仁托娅清楚地看到他肌肉的痉挛,她甚至可以想象此刻他脸上的表情。但即便是这样,朱祁镇一声都没有喊,就连基本的呻吟都听不到。
伤口主要在右肩的后半部分,一直连着到了后背。幸好瓦剌士兵当时顾忌着也先的命令,不敢下手太重,否则朱祁镇这一条胳膊一定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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