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琅琊城内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为迎接新年作准备。王家是大族,过年的礼节也多,王十二被天天拉去参加祭祖大典的彩排,整日磕头,心情糟透了。别的年轻子弟都在努力准备,争取给长老们留下好印象,王十二却只想回家抱着丫鬟睡觉。
“子猷弟为何愁眉苦脸的,有甚么烦心事可以说给为兄听听,为兄给你想办法。”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在王十二面前。此人容貌普通,身形矮小,口角有些歪斜,但看得出他讲话时在努力克服;一双眼睛仿佛可以洞察人心,看到这双眼睛,没人会因为他歪斜的嘴而嘲笑他。
王子猷听说过他。他名叫王识,在太学很有声望,为人亲善,交游广阔,有着“急公好义”的美誉;同时他也在族内的年轻子弟中排行第一,是“言”字辈的大哥,族内的兄弟姐妹也都服他,平日里有什么纠纷,常常请他当和事佬。其幼时生过一场大病,虽然经太医出手医治,保住了性命,却落下了口角歪斜的病根。
“王识兄。”王十二略一拱手,王识也拱手回礼,而后听得王子猷深情地说:“我只因思念先祖过甚而伤感,每每想到先辈们不惜牺牲自己来成全家族,便忍不住悲从中来,故而愁眉不展。”
王识尴尬地笑了笑:“子猷心怀大爱,令人佩服。为兄还有急事,先告辞了。”转身离去了。
王子猷看到王识离开时好像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尬聊是吧,让你尬聊。”王子猷心想。
到了中午,族内摆了几十桌席面,族人吃吃喝喝,趁着空档休息休息。族内言字辈的男丁坐在一桌,王子猷边吃边打量着,王识,王语,王谚,王谅,王谋,王讯,王诰……
突然听见王识高声喊了两句,桌上便安静下来。只听王识说道:“为兄常年在太学进修,今日难得与诸兄弟聚在一起,我提议,写诗好不好啊?”王识提议,那自然是一呼百应,王子猷瞬间心神激荡起来:“要来了要来了,今日便是我名扬天下之时。”
可他搜肠刮肚,却一时想不起跟祭祖族宴有关系的诗,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族兄弟一致同意从年龄最小的开始,那除了他王十二还有更小的吗。
看到各位哥都在讨论写什么韵好,王十二愈发想不起什么破诗了:“他们居然还要限韵,那我还写个G八。”突然,头脑间灵光一闪,王十二想起一篇贴合的古文,趁着他们还在讨论什么破韵,王十二站起来狂笑数声,朗声道:“作诗只能算是小道。”
席面一时间安静下来,连隔壁桌的都转头看过来,想要听听王十二有什么高论。
王识尴尬地笑了笑:“子猷弟,看来你对诗词颇有心得,正好诸兄的诗还需一个公正的人来评判,你就当这个裁判吧。”王识不忘给王十二一个台阶下。
“诗不过寥寥数言,管中窥豹,只见一斑,最适合词穷者遮丑。”王子猷道。
此言一出,立刻,台下掀起了轩然大波。“竖子狂妄!”“闻所未闻!”还有通过五经策试做官的老头气的吹胡子瞪眼,拍桌直骂“谬论”
此时王子猷左手按在桌上强撑着身体,右手缩在袖管里,微微发抖。“我也不想吹牛逼啊,可我记不起来古诗了”王子猷欲哭无泪。
但他还是说了下去:“只有骈文,才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才学。”
一时间,场面竟然平息了下去。“这年轻人要写骈文?我没听错吧。”有人小声议论。
“也许他确实能写出骈文,那蔑视诗道也就有情可原了。”
“你可闭嘴吧,他之前那些屁话怎么想都不对吧。”有人小声反驳。
看到大家都注视着自己,王子猷知道,他今天要是写不出骈文,有可能会被上头的老哥打死在这里。
“我只是想当一回文抄公啊,有必要这么苛待我吗!”王十二仰天叹息。看小说,630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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