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在这种地区,净是想不到的事。有这么个情况告诉你们就算啦!&rdo;李洛玉不像旁人那么关心这件事,他关心的是本村游击组。&ldo;魏小队长,俺村成立秘密游击小组有多半年了,上个冉村集才领来十几个手榴弹,还有两支独抉枪,一颗石门造。家伙有了,人们光摆弄都不知道怎么使唤。天黑你们派两个老师去教教,看行不?&rdo;
&ldo;这怎么不行?晚上,让赵庆田、贾正他俩去,多喒教会多喒散。&rdo;魏强听说村里的民兵组织有了武器,高兴得蹲在炕上,把游击小组有几人,这些都多大年岁;早先净干什么,他们对抗日工作怎么认识;……等等都问了个到,末了又问洛玉:&ldo;你看,除了让人教去,还需要什么帮助?&rdo;
&ldo;还需要什么帮助?……&rdo;洛玉吧嗒吧嗒嘴,瞅下刘文彬,意思说:&ldo;可以张嘴说吗?&rdo;刘文彬点点头。他这才不好意思地把眼光移到魏强脸上,嘿嘿了两声:&ldo;从领枪来,人们真比娶了媳妇还高兴。光为擦枪,就凑钱买了只老母鸡熬了些鸡油。就是……哼……就是子弹太少了。满打满算才给了九粒子弹,里头有两个还是凑数的,你看这……&rdo;
魏强说:&ldo;你干什么说话绕脖子?干脆说&lso;给俺们几粒子弹&rso;不就完了。赵庆田,你给洛玉三排六五子弹,过后再自己调剂。&rdo;
李洛玉接过光上光、亮又亮的三排子弹,粒粒都是三道眉、红脖圆的日本炸子儿。他好奇地一粒粒地从弹夹上摘下来,又一颗颗挨个儿排排上,孩子般地数着数:&ldo;十五粒,加上九粒,一共二十四粒。二十四粒刨去两个臭的,还有二十二粒。二十二粒也不算少啦,可要是再……&rdo;他朝人们身上缠绕着鼓鼓囊囊的子弹袋瞟了一眼,自知再张嘴有点太不知足,望魏强难为情地笑了。
谁当上游击组的负责人,都愿意将游击组整得好好的。洛玉的心气也不例外。虽然没说话,魏强从神色上一看,就知道他还在想什么,便取笑说:&ldo;人哪,不宜给好,你要开开门让他进来,他就又想上炕了!赵庆田,再拿十粒子弹给他吧!&rdo;魏强的话说乐了人们,也说到李洛玉的心坎上。李洛玉高兴得一蹦老高。他二次接过子弹,连看都没看,唏哩哗啦都装在紫花布的衣袋里,右手五指并拢,举到右额角上,胸脯挺起,说了一句:&ldo;敬礼!&rdo;乐呵呵地跑了出去。二
夜袭队还阳的消息传到保定四乡,四乡的人们像听到恶性瘟疫即将到来似的,心头又布上了一层愁云;家家都在日夜防范着夜袭队的突然降临。
夜袭队再一次网罗了一批亡命徒,经过好长时间的特务训练,又像恶鬼妖魔般地张牙舞爪了。
这一次出来活动,他们不论走到哪个村,都是冠冕堂皇地讲:&ldo;我们是哪里丢了哪里找,和老百姓没关系!&rdo;&ldo;夜袭队出来是找的武工队,武工队是夜袭队的死对头!&rdo;&ldo;只要不欺骗夜袭队,不掩藏武工队,夜袭队绝不糟扰!&rdo;他们这么嚷叫的目的,就是要破坏群众和武工队的关系。有些胆小怕事的人,一闻到抗日的气,也就真的不敢过问武工队的事了;绝大多数群众都知道夜袭队的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也就把他们说的话当成了耳旁风,照旧干抗日工作,帮助武工队。
夜袭队舌头嚼烂了,唾沫耗干了,软的办法使尽了,始终也没得到武工队住在哪里的情报。武工队的活动,似乎比早先更神速、更诡秘了许多。
老松田倒背双手,叼着香烟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着方子步,对站在房子里的刘魁胜,他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ldo;捞不到武工队驻扎在哪里的情报,那武工队是走了?没有!没有又在什么地方呢?就在保定周围的村庄里,掩蔽在刁顽的老百姓的家里。这样长时期地掩蔽着,为什么就不知道呢?显然是村里的&lso;眼睛&rso;不管事。现在各村的&lso;眼睛&rso;还有多少?&rdo;老松田沉思到这,摇摇头。他知道,各村的&lso;眼睛&rso;被武工队处决的处决,逮捕的逮捕了,即便剩下几个,也吓得不敢再干了。&ldo;否则撤出去的&lso;眼睛&rso;为什么看不见武工队呢?是撒得不远呢?是布置得不当呢?还是这些人不可靠呢?&rdo;松田在绞着脑汁思考着。刘魁胜见到松田这种样子,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他立在一边,眼珠子随着松田的走动来回转。
&ldo;嗯,要这样的干干看。&rdo;老松田好像思索出一点门路来,回身对刘魁胜说:&ldo;眼下,在咱这个&lso;明朗化&rso;的地区,没有依据地抓人、杀人,到村子里去胡搜、乱找,对皇军说,都是不大体面、有害无益的事。所以,能不这样干,就不这样干。不这样干又怎么干呢?&rdo;松田像问自己,也像问刘魁胜似地呆愣着。他那出神的眼珠一动也不动,浮肿的眼皮急速地眨了几眨。刘魁胜腰板挺直,眼睛盯住松田的嘴巴,等待吩咐。
&ldo;要这么干,要到黄庄渡口附近去干!&rdo;老松田挥动长满黑毛的双手,果决地嚷叫。&ldo;人不要多,要精。我和你们一起去,一起去蹲他几天,或者……&rdo;三
周大拿这杆大旗一砍倒,范村的大门也算打开了,样样工作,怎么布置,怎么执行。要说头年冬天汪霞感到最怵头的村庄是范村,那么现在正相反。她已把范村当成赶集上店去的平坦大道。有时,一个人也敢住下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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