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一下站了起来,紧紧地搂住了我。&ldo;哭吧,没关系。&rdo;他低低地说。
那一瞬间我觉得更恍惚了。恍惚的是我,可是他浑身上下那带着淡淡雪茄味的气息,还有那低沉的声线,紧紧搂住我的怀抱都是真实的‐‐片刻的真实也是真实的。
我终于彻底崩溃了。这些年以来,我一直努力不去想,在梦境里也没有为那件事哭过,可是大强哥终于让我真正地、嚎啕大哭了出来……男人抽泣起来是不是很丢脸?丢脸就丢脸吧。
我觉得自己哭得脑袋发蒙,眼睛也彻底看不清东西了,鼻涕一把一把的全部被蹭在他的衬衣上‐‐他似乎是摇了一下头,然后把我抱起来,就像三流耽美小说中会有的场景那样,实实在在的公主抱……不过我只顾着蜷成一团,根本不在意这个。他就那样一直把我放到了卧室的床上。
我搂着他的脖子,眼睛通红,声音颤抖地说:&ldo;我们来做吧。&rdo;
他勉强地笑了一下,说:&ldo;今天还是算了。&rdo;说完把我塞进被子里,像包裹婴儿那样紧紧包裹起来。
我绝望地红着眼睛瞪着他:&ldo;你会后悔的。&rdo;
他吻了我一下。这个吻又绵密又深长,带着某种湿润的水汽,像水中望月那样遥不可及……许久之后他才放开我,轻轻地说:&ldo;你还是好好睡一觉吧。现在才早上七点。&rdo;
我亦骤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困意袭来,主要在于眼睛。其实哭闹也是一种用眼过度,而且我的身体差得太厉害,除了上网几乎都不会做什么其他的事情了……可我还是强撑着两个肿眼泡说:&ldo;你要消失了?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rdo;
&ldo;不。&rdo;他矢口否认,&ldo;我只是来确认一下你是不是被那个天才少年作家拐跑了。&rdo;
我绝望地说:&ldo;你自己和我没有任何未来,也不打算让我和其他人在一起吗?&rdo;
他沉默了一下。我觉得是那句&ldo;没有未来&rdo;刺激到了他……不知为何,感觉到这一点的我产生出了一种由衷的快感‐‐残忍的快感。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竟然产生出了一点点高兴的情绪……残忍的快感是不是也是爱?这说明我还是懂感情的,对不对?
我看着他那张隐忍的、沉默的脸。我从来没有这样清楚地意识到,我爱这张脸,这幅身躯,我爱这整个人,但我想拼命地践踏他。因为我恐惧。犹如恐惧在黑暗中前行,犹如恐惧性的发生带来的痛楚,我恐惧他随时随地都会消失或是说从来不曾存在过,我不知道他从何而来或为何爱我,更不知道我爱的是他的哪一面,再或者一切只是我的幻想而已……因为我曾亲身经历过我所爱的消失。
他摩挲着我的脸,那双手是带茧的。我觉得越来越困了,忍不住又说道:&ldo;你真的不打算和我做吗?可能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rdo;
&ldo;你情绪不好。&rdo;他静静地又吻了一下我的额头,说道:&ldo;还是算了。&rdo;
&ldo;那就没有以后了。&rdo;我嘲讽性地说:&ldo;洗底?黄先生,您到底是谁?我真的认识您吗?&rdo;
他把额头放在我的额头上,静静地说:&ldo;林可,你有没有非去做不可的事和非完成不可的理想?&rdo;
我愣了。过了半晌我才固执地摇摇头:&ldo;理想是什么?可以吃吗?强哥,我不是个有理想的人,您一定最清楚。我是您麾下的三流写手,什么叫三流?三流就是三俗加下流。如果我有理想,那也是成为最顶级的三流写手。这年头,想要活下去,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你得不要脸。这年头,谁做事不是想混口饭吃呢?您难道不是最清楚这一点的吗?哦,当然,其实您不一定真的是文学网站的总裁,侯小强那样的才是。让我猜猜,您是007?您是蝙蝠侠?算了,反正和我没关系了。&rdo;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继续吻着我。那些温柔却伤感的吻犹如蝴蝶紧紧抓紧花蕊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在我脖颈里,跟着我絮絮叨叨的话语起起伏伏,让人只觉生命更为惨淡和毫无希望。
&ldo;你太累了,睡一会儿吧。&rdo;他慢慢地对着我的耳朵说。
巨大的困倦朝我袭来,彻底睡着之前,我觉得自己已经有些平静了。我自嘲地对他说:&ldo;其实我今天都是自己心情不好所以无理取闹,你就忘了吧。当不认识我这个人……&rdo;
他隐隐约约地笑了一下:&ldo;是啊,其实有人说的对,你确实是无情冷酷无理取闹……&rdo;
我感觉到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拍着我。我迷迷糊糊地对他说:&ldo;你就要消失了么?消失吧,消失了最好。&rdo;
他似乎是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句:&ldo;不,我去开会。&rdo;然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我又一次沉入了实实在在的梦境里。我的傻儿子陈聿哲,他面容严肃地坐在意识深处的混沌之海里,看到我便说:&ldo;爸爸,你自己说吧。这个事情你打算如何解决?&rdo;
我还处于哭过之后浑身无力无所谓也不在乎的状态,轻飘飘的,只有眼睛是肿的。&ldo;什么怎么解决?&rdo;我淡定地说,&ldo;我什么都不知道。&rdo;
&ldo;爸爸真是笨蛋!&rdo;他咬牙切齿地指着我吼了一句,终于气冲冲地跑了过来,把我的手一拽,急促地跑了起来,边跑边喊:&ldo;既然爸爸这么笨蛋的话,还是我来帮你决定‐‐你总是要面对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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