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东阳悔被衙门的人抓走,已经过去了六个时辰。天已经黑了,如今,离子时还差上二三刻,天早已黑透,整个衙门被冷清的人情气息与浓郁的夜色团团包裹住,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某一间牢房当中,坚硬的地面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稻草,旁边的老鼠肆无忌惮的窜来窜去,甚至去撩拨着趴在地上的人的衣服。墙壁有的地方已经被湿气腐蚀的破烂不堪,泛着银光的铁栏杆门倒映出那毫无生气的人影。墙壁上的蜡烛火焰惴惴不安的跳动着,死亡的阴翳在不断的跳跃,晃得人的眼睛生疼。浓郁的鲜血与药味混合在一起,恶臭不堪。
东阳悔就这样的静静趴在稻草上,手指触及之处,是粗糙的稻草以及冰冷的地面。是谁,要这样的毒害她。明明只要受尽三十杖责即可,但是,只有她受的是鞭刑,显而易见,是有人在背后操作这一切的阴谋。
“都成了这副样子,还要死扛着不肯屈服,阿悔,你真是半点亏也吃不得。殊不知,这样的性格,帮助了伱,也害了你。”暮流歌一袭款款白衣,匆匆而来,一身清朗的竹香,似乎驱散了这顽固的死气。
趴在地上的东阳悔倏然睁眼,冷冷瞪着上前的人影,冷冷说道:“是了,这伤又不是挨在你的身上。我在这儿,从没有什么仇家,定然是哪个与你结仇的人存心害我。果然,遇见了你,我的生活就没有平静过。你最好现在就滚出我的实现,我是什么样子,也与你无关了,也不需要你管。”
暮流歌脚步微顿,旋即上前打开了牢房的门。单膝跪在东阳悔的身旁,小心撩开东阳悔身上破碎的衣服,露出一道道宛如蜈蚣般弯曲狰狞的伤口。眼神骤然变冷,语气也冷了几分:“下手竟然这么狠,怎得,被欺负成这副模样。阿悔,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了吗?”
“呵。”东阳悔冷哼,也无力去拨开背上的手,只能有气无力的说道:“是了,我就是这么般没用,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堂堂荣源嫡公主被欺负成这样,却是也是一个很好的笑话。”
“只是,一点也不好笑。”暮流歌一边答话,一边小心的替她上药。动作十分轻柔,像是在细心擦拭一件珍宝时的模样。
东阳悔感觉到背上的伤口因为入药而传递的痛苦,双手死死攥着忍着这钻心的疼痛,一边不忘说道:“哼,还有这等闲工夫来管如此狼狈的我,听说,你要和横原大陆南诏帝国嫡公主丽媞成亲,还要恭贺你喜得佳人。那丽媞公主样貌也是属一属二的,又听说习得十八乐器,能文能武,倒是相称。”
暮流歌见她强忍着疼痛,心下不免心疼。又听得她如此说道,心下也是又气又笑,手上力气微微加重,似乎在惩罚女子的嘴硬一般。调笑道:“这话若是从别人口里说出来,我倒是认为是恭喜的说辞,只是,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倒像是吃醋了。疼就喊出来,忍不了就哭出来,在我的面前,你何必假装坚强。”
东阳悔陷入了沉默,女子微微侧头,将自己的头埋在了臂弯中,没有再看暮流歌一眼。
暮流歌为她上好药,见她没有说话,自己也没说什么,只是就这样单膝跪着。目光温柔而缱绻悱恻,其实,他依旧是他,毫未变过。对于东阳悔,他却是一开始是利用,是希望挑动东阳国,只是东阳悔后来脱离了东阳国,他也慢慢的喜欢上了这个女子。喜欢她生气的模样,喜欢她脱离杀手这个身份的束缚所展现的脆弱的小女人的一面。也许一开始是虚情假意,后来变成了好奇逗弄,直到最后交了心。从前,站在前面的都是这个女子。如今,该乖乖躲在自己的怀里,躲避一切的风雨了。
“你不是不要我了吗,不是要娶别的女人了吗,何必还要来纠缠我。暮流歌,你为什么不可以放过我。”忽而传来女子低低的哽咽声,以及断断续续的声音。她用自己的手臂遮挡了所有的脆弱,原先,这些脆弱是直接告诉暮流歌,直接表现在他的面前。如今,却要掩掩藏藏,他们,终究还是走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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