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心瞒住白浅,不让她觉得相欠他的情。为了完成白浅七万年来唯一的心愿,为了让墨渊早日醒来,为了保护白浅不为救师父而身受重伤,他为她取神芝草,杀凶兽,沉瀛洲。为她断臂,为她散修为,炼丹药。为她呕心沥血,为她舍命相搏。还装做若无其事。
白浅知道了一切,对夜华生出无限的怜惜。她终于明白了夜华对她深沉到枯等成灰的爱意,决定与他两情相悦,万年的铁树开了花,她有心上人了。
白浅顾不上师父将要醒来,她去了九重天,不避嫌疑地住进洗梧宫,衣不解带,日夜陪伴照顾重伤的夜华。她夜里听着夜华跑到殿外隐忍的嗽血声,看着他为了她饱受痛苦折磨的佝偻的身影,心痛如割,悔恨不已。
缘起缘灭,自有因果。非人力所能左右。白浅对夜华的情意,仿若天雷地火,烧起来便是惊天动地。白浅分得很清楚,她的心上人不是墨渊。
墨渊为她渡劫,为她传道授业。但对白浅而言,墨渊就如同她阿爹一样,虽然为他去死也是应该的,但她的心里只有夜华,她要与夜华成婚。与夜华,红烛双影一双人。
夜华为白浅作画,被赶来凑热闹的成玉元君笑话体力不支。夜华掷笔起身,只用一只手就抱起白浅扛在肩上。进了洗梧宫,两人倒在榻上,缠绵在一处。
白浅看着夜华漆黑如古水无波的眼睛,对他真诚表白,&ldo;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想与你在一起。&rdo;夜华凉凉流下面庞的眼泪变作泼天的感动,夜华终于捂化了白浅这块万年的寒冰。
夜华激动地紧紧把白浅拥在怀里。二人至此两情相洽,再无嫌隙。
&ldo;只为,让你在生命中有过我的记忆。只为,在灰烬前能让你看见,我短暂而璀璨的美丽。只为引你,在篝火前相遇。在没有星光的漆黑夜里,我用一把火,烧掉自己。
夜华有精纯的修为,铿锵的性子,他前途无量。他是合格的天庭继任者。
太子夜华在瑶池摆开盛大的酒宴,庭开玳瑁,褥设芙蓉,邀请了乌乌泱泱身份显赫的众神仙。夜华长身玉立,仙风道骨,玉树临风。头上莹白的太子王冠,越发衬得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他一身飒爽玄衣立于众神的飘飘白衣中,河清汉浅,盈盈而笑,令人目眩神迷。他遥遥对白浅伸出一只手,独邀她入席。众仙神色恭谨,弯腰控背,列队恭顺相迎。
众仙众口一词地恭维夜华与白浅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听得白浅芳心大喜。她悄夸夜华道:&ldo;没想到你有时候还挺讨人喜欢的。&rdo;
夜华便道:&ldo;只是讨人喜欢吗?&rdo;白浅道:&ldo;这天上美貌的女神仙这么多,倘若你有一天负了我,我便把你抢回去锁在狐狸洞里。让你看书的时候,看见我,用膳的时候,看见我,作画的时候,也看见我。&rdo;
两人情浓意洽,恰在好处。不相见,便不相恋。不相知,便不相思。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眼着着佳期将至,好事多磨,夜华尚需下凡历劫两个月。夜华怕离镜为了玉魂之故再来寻白浅,痛快接下离镜的玉魂,送了白浅,帮墨渊早聚魂魄。
白浅依依不舍相送夜华。夜华别了白浅,端凝独坐殿中,接过司命送来的孟婆汤,一饮而尽。
第38章魂兮归来
墨渊即将原神归位,众人欢喜得乱了方寸。大师兄则忙乱得好象一个毛头小伙,精气神十足地到处张罗,精心筹划,欢欣鼓舞着迎接师父的回归。
昆仑虚仙鹤展翅,钟声长鸣,龙气大振。&ldo;墨渊睡了这么久,今天挑了个好日子回来了。&rdo;折颜感叹道。
白浅多年的夙愿一朝得偿。&ldo;七万年了,四海之内,六合之间,我看着青丘的大泽,旱了七百七十九回。七万年,是我人生的一半。我用一半的人生,做了一件事,就是等着师父醒过来。&rdo;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拣尽寒枝不肯栖,飘渺孤鸿影。
半生思量,空待成痴。命运如棋,君可归矣。
倾我一生一世念,来如飞花散似烟。一笑忘川一千年,千载相逢如初见。
白浅既盼着见到墨渊已醒来,又怕这又只是自己的一场实现不了的幻梦。她怯怯走进炎华洞,忐忑着,激动着,期盼着,千万种莫名的情怀激荡,情怯已极。却见迷蒙冷雾中,清雅高洁的满池白莲花簇簇怒放盛开,墨渊,大梦已醒,魂兮归来。
他仿佛才刚倦释了书卷,厌抚了瑶琴。又似昨日才自生死相拼的沙场归来,马踏飞燕,卸甲山林。墨渊熠熠笑着,神采依然,眼中却是悲欣交集。雪白的丝袍罩着他挺拔如旧的身躯,他不再头戴紫金冠,身着玄木甲,手握轩辕剑,但他依旧是那个心怀天下苍生的了不起的战神。
墨渊微闭了下双眼,似在整理昨夜魂灵万里飘荡回归的艰辛。他旋又睁眼,转头看向白浅,温暖笑说:&ldo;十七,过来让师父看看,这些年有没有长进。&rdo;果然还是那个昆仑墟讲堂上传道授业解惑的暖心师父。
他又笑着,泪目,&ldo;果然是我的小十七。&rdo;
我以为已道心通明,却发现为你妄动痴念。惟愿此生再相见,哪怕流离百世,迷途千年。
白浅扑入墨渊怀中,抱住墨渊的脖颈,失声痛哭。这苦等了七万年的相聚,这绘不出的当时音容,念不尽的旧日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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