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光倒吸一口冷气,想是王帝动了怒,自己却不知如何是好。以前还能哄哄,王帝喜欢什么,就给他什么,糖糕、东坡肉、桂花酥,都能让他破涕为笑。现在,他该拿什么哄,总不能拿自己的七尺之躯……
“啪”一声,两根玉箸被甩在梓木方桌上。花凛嚯得站起身,扯过眼前人的衣衽。华光没料突生变节,重心失衡,一个不稳,跌在王帝的怀里,撞进他的胸膛,喘不过气。
双臂紧紧箍住,任怀中人花拳花招地捶打。不放,生怕下一秒他就落荒而逃。
“王帝,你这是干什么!”华光挣脱不过,仰头却看王帝双目含悲地凝视着他,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华光,华光……你不要惹我生气。”
花丛中正巧探出两张懵懂无知的小脸,一个瞪圆了眼张大了嘴巴,一个瞪圆了眼张大了嘴巴“啊”一声叫出来。
白影手忙脚乱地捂住公主的嘴巴,顺便挡住她的视线。
那两人也有些怔,华光趁此一推,把自己抽出钳制,脸上稍有羞赧,偏头不语,带了带衣袖转身就走。
“站住。”声音一换,立刻充满威严,威严之中还隐存着愠怒。
“臣……”
“不许。”低哑的不悦。
华光懵了,话都没说,就不许,王帝越来越不正常,不正常。
“过来坐下。”
面前三人站着,权衡片刻,只得乖乖坐下。
花凛见状,稍稍平复下来,淡淡扫过桌上的菜肴,命人添箸,示意两个不知所措的家伙就座。一边看夫子的吃气模样,一边打量桌子另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两个家伙。片刻,才夹起一片水嫩的蒸笋放进匿言眼前的小碗。
“这些都是夫子做的,你们有口福了。”花凛不着痕迹地夸了一把,目光投向身边闷不吭声的人,又转回来,话锋一变,不露声色地说道,“匿言今年也满十四了吧,已经到可以婚配的年龄,朝堂上下有不少青年才俊,只要品阶配得上,你若有中意的,哥哥都可招为驸马。怎么样,你可有中意的?”
小公主前一秒还喜滋滋地嚼着可口的嫩笋,后一秒差点直接吞下,卡喉咙里咳出了眼泪。白影竖起耳朵,手中给她舀羹汤,心中不知作何滋味。
“哥哥!”斜瞪着水灵的杏眼嗔了一声。
“哦,记得匿言说过,驸马起码要文状元武状元那样一等一的才俊。”花凛伸手温柔地抚着尚年幼的妹妹,轻拍背部给她顺气,眉目含笑。匿言的脸瞬间红透,跟秋天的苹果一样,晶莹欲滴。身边的人看在眼里,心里一咯噔,略显局促,眸子黯淡半分。
一旁吃气置身事外的人这时才观察起来,三人的表现,扫一圈,落眼于王帝那意味深长的瞳孔中,那里间或轮着难以辨明的狡黠。了然于胸,顺着王帝的意思往下说道:“今年开春的选妃过后就开始文试,年中能出一名状元。”
“啊!真的吗?这么快!”匿言惊诧地抬头,双眼眨巴眨巴,小嘴张成一个圆儿,花凛满脸坏笑,往里塞了一块梅花糕,扫了一眼白影,继续逗她:“仲秋过后还有武状元的考试,最晚,你应该能在春节前知道自己的夫婿。”
“唔……哥哥!别说了!我不要!我还没想好啊!”囫囵咽下嘴里的梅花糕,这下真急了,小手哐啊哐啊捶着小方桌,震得菜啊汤啊颤巍巍抖着溅着。白影眼疾手快扶住边角才稳下夫子一桌的辛苦菜。
“哈,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快吃吧,菜都要凉了。”又忽然偏头盯了眼沉默不语的夫子,眉梢得意地上挑。
华光有些愣,他知道王帝打得什么算盘,也知道他下注的勇气。的确,他很自信。在以前试弈的时候,这个孩子杀棋的决断和胆识曾令他吃惊。不知这几年下来,再和他对弈,是否可能会拼个玉石俱焚呢。
御花园里一桌的菜肴,四人自然地吃着说着,香味和温馨四散蔓延,其乐融融,却各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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