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御街边上的吉祥瓦子,是整个临安城最大的瓦子,来这里的客人有听说浑话的(说书),听曲儿的,看戏的,喝茶的,而在庆元四年的时候,来瓦子里悠闲娱乐的各类老百姓们,又多了一项新的乐趣——听茶博士读报纸。
这报纸还真是个好东西,上面既有朝廷的政令,各地的新闻,还有一些当朝大官的八卦,当红歌妓的演出信息,甚至还有一些商家的“广告”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报纸的出现,让临安城的百姓很有一种感觉:这天下当然还是赵家的,可是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懵懂愚民,只要花上几个小钱,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参与”到这个国家的管理和建设当中。
而官员的八卦真真假假,但老百姓不回去穷究这些东西,毕竟每个人都有猎奇的心理,而报纸,最大程度化地满足了他们的原始愿望。
“《挟天子以令诸侯!?赵汝愚何其大胆?》各位看官,今日的《临安日报》头条揭露,前宰辅赵汝愚曾阴谋借立储行曹操之事,枢密院蔡琏蔡大人冒死上书!”茶博士一声吆喝,顿时身边聚了十多人。
“这赵汝愚也是宗室子弟,又是太上皇赏识的人,据说朱夫子也极力举荐他,说他是‘贤直才色,当朝一人’说他是曹操,这不是真的吧?”有人怀疑道。
“哼,你们没看上一年的报纸么?朱熹自己又是什么好人了?平日之间人模狗样的,却私养尼姑为妾,行男盗女娼之事,这样的人,也配做学问么?”又有一人不屑道。
“这也可能是报纸乱说的呢?”
“报纸是不会乱说的,你们没看这申明?‘本报刊登文章内容均为投稿人个人观点,本报概不负责。’乱说的是那些投稿人。”
“是啊,投的稿子一经刊登,便能有五十——五百文的‘稿费’天知道是不是有人昧着良心赚黑心钱啊!我看这东西,不能不信,亦不可全信!”
。。。。。。。。。。。。。。。。众人你一口我一口的,争论个不停,而在离他们不远的一个角落里,坐着四个少年,年纪最大的不过刚刚及冠,其他三个也就是十五岁左右,衣着华丽,其中更有两人,眉目相仿,竟然是一对双胞胎兄弟。而坐在居中位置的那个年轻人,一身白衣飘飘,剑眉星眸,显得甚为英武。更重要的是他的身后,侍立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绝色少女,双臂环抱一把瑶琴,神情专注,但假如注意之下,会发现她的耳朵高高竖起,显然也是在听那边茶博士读报。
这年岁最大的少年叹了一口气,冲着那居中的少年一抱拳道:“启源,你这报纸,当真是一大利器啊!当今圣上御批题名,从此舆论导向,尽握在你韩家手中,佩服啊佩服!”
这中间的少年,自然便是韩溯了!此时的他,经过一年多地狱般的苦练,不仅仅身子骨壮实了许多,就连整个人,也笼罩上了一种英姿勃发的气质。
而整个庆元四年到五年中旬,大宋整体还是相对平安的,几乎没有战争,自然灾害也比较少,朝堂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太师党(韩侂胄一派)与自诩为君子之交的伪学党之间的争斗,实在是已经到了白日化的地步。
不过,由于韩侂胄这一年多的时间内,连续三记重拳出击,使得他的朝野威望空前膨胀,哪三记重拳呢?其实就是韩溯出的点子,一是办报纸,于是《临安日报》出炉,当然,这份报纸并不是由韩侂胄亲自出面,而是找了一个依附他的豪商,在韩溯的指导下于庆元四年的三月正式发刊,内容自然是为韩侂胄鼓吹以及打击伪学党,有了这门“大炮”,在野的舆论形势顿时逆转——原本朝廷之外,韩侂胄是人人喊打,毕竟那个时代,舆论原本是控制在士人手中,而士人中大部分是同情伪学的,但是报纸的出现却慢慢地改变这一格局,对于一般老百姓和一些贫苦的读书人而言,他们无法参与到政治当中,只能依靠听和看来判断是非,而《临安日报》毕竟是得到宋宁宗赵扩御笔题名的,还是很具有权威性,这就使得韩侂胄慢慢地获得了底层人民的支持——至少没有以前那么反感了。
再接着,韩侂胄关于给岳飞建庙,封岳飞为“鄂王”的奏议通过,此事再经过《临安日报》的鼓吹和宣传,让韩侂胄再下一城,英雄招屈,奸臣横行,这本来就是最能获取老百姓同情的剧本,韩侂胄为大忠臣岳飞平反,怎么可能是奸臣呢?韩侂胄亲自在报纸上发表祭文,悼念岳飞英魂,言辞恳切,诚感上天,竟然让临安城连续下了几天雨,当时恰逢小旱,这雨无疑又给韩侂胄头上,加上了一层光环“仁相”之名就此而来。
到得四月春闱结束,韩侂胄以宁宗的名义,在全国各路府广开“义学”,任陆游为左司员外郎,主吏部考功;义学大夫,负责全国义学的督察管理,并兼任临安府义学的山长。此举一出,就连韩溯都感到惊奇——他本来就建议在临安开一所义学也就罢了,却想不到韩侂胄有如此魄力。除了陆游,韩侂胄还厚着脸皮延请辛弃疾、岳珂、陈自强、黄裳等当朝名臣来义学做兼职教授,他甚至连杨万里都发了一份邀请,当然杨万里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只是这么一来,天下读书人心中,不免有了一个韩侂胄大量,杨万里气量窄的观感,毕竟这是善举,就连辛弃疾都为此激动地帮韩侂胄四周呼喊。
开办了义学,除了教授传统的课程之外,在韩溯的建议之下,还开设讲武学堂,三天开一次课,讲习兵法战事。而五月,韩溯以十三岁幼年发表十余万言字的《战争论》一书,引发轰动,甚至连皇帝都向韩侂胄要了一本观阅,而陆游更是拍板将这本书作为讲武学堂的必修教材。韩溯神童之名,再次响震天下。
而这个时候,韩溯又有惊人之举,他拒绝了皇帝赐予的“同进士及第”封赏,理由是自己年纪尚幼,希望凭借自己的实力去获取。却接受了陆游邀请他担任讲武学堂讲习——从而能成为宋朝历史上最年幼的讲习。
而韩溯最满意的,却还不是以上的这些,而是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在洪七公近乎严苛的指导之下,终于实现了他的又一个梦想——成为一名身具功夫的“高手”,按洪七公的话来说,他尽管习武年龄大了一些,但是资质却是上佳,一年多的时间,不仅仅使他有了一定的内功根基,也将洪七公教的一套“逍遥游”练得纯熟无比,唯一感到遗憾的是,因为内力尚浅,洪七公还不让他学名震天下的“降龙十八掌”,不过此时韩溯的身手,已经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甚至韩府中的几位最厉害拳棍教习,也都被他轻松击败。
陆游在义学开办后,就几乎没有时间教他了,只是不断地给他布置作业,而洪七公在庆元四年末也不告而别,只叮嘱他要勤修内功,下次回来要是进步不让自己满意就要“好好修理他”一顿!
总之,庆元四年,假如还有什么让韩溯不满意的,就是阿竹对于他,始终都误会难消,在胡媚儿越来越多地陪伴韩溯的同时,阿竹出现在他面前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这让韩溯很是难过。但是他终究是要做大事的,这种小儿女的感情他没有时间也不愿去刻意转变什么。何况对他而言,阿竹也不过像是自己的一个小妹子罢了。
也许是天道周始,进入庆元五年之后,韩溯甚至韩侂胄的麻烦,开始一桩桩地出现,这一天韩溯出现在吉祥瓦子里,正是为了和他的几个“死党”商讨如何应对当前的一个重大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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