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语彤语重心长道:“若真是如此,那自然是好的。可初阳,我哥那个人你也知道,别看我哥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千户,但他的心气高着呢。我就怕我哥看上的人,人家未必能看上我哥。”
“表姐说的也有道理。”李照点点头,下一句却道,“不过也是瞎操心。”
章语彤即时气鼓鼓地圆睁了双眼,一双杏眼本就大,睁圆了更大,如铜铃一般,看得李照噗哧一声笑出来。
“初阳!”
“表姐好歹对大表哥有点儿信心。”
章语彤被这么一点,她期期艾艾道:“我也不是对我哥没信心,就是我哥那人……唉!算了!我瞎操什么心!”
走出庑廊,两人走入一处敞轩,围桌坐下。
“不过,今儿我哥也来了,真是奇了怪了,我哥居然能搁下公务跟我娘来赴宴。”章语彤一脸无法置信,到现在她都没想明白她哥怎么突然就改性了,“你都不知道,我娘也就是随口一提,说要带着我出席,表婶要带着你出席,若是思妙在京城,庄夫人也得带着思妙出席,反正就跟往常一样念叨,谁知道我哥居然一口就答应了!”
李照倒是觉得章语彤大惊小怪了:“表姐,你都说大表哥今年二十了,都有表字,大表哥如今虽只是正五品的千户,但大表哥能力强,前途不可限量,往上升迁的机会多得是,日后指不定还能当上锦衣卫的最高首领,正三品的指挥使。成家立业,大表哥已经先立了业,年岁到了,自然得成家,表伯母着急,你焉知大表哥自己不着急?”
“你是说我哥他自己也着急要娶亲了?”章语彤又把一双大眼睛睁圆了。
“十之八九,要不然像今日这样的宴席,大表哥能来?”李照又把声音压了压,“今日来的贵女可不少。”
章语彤霎时茅塞顿开,双眸晶亮:“对哦!”
这时,离敞轩不远的假山流水处传来两声卟嗵声,似是有人落水的声响。
“咦?”章语彤是个爱凑热闹的,拉起李照提着裙摆就往假山那边的莲池跑,“我们去看看!”
只要跟章语彤待一块儿,李照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突然就被拉着跑起来的场面,十岁未上山前她们经常如此,回来的这些日子又重温了两三回,让她有种仿佛中间五年她并未离开,她们一直都在一起的感觉。
“宁平,你也来。”李照被拉着跑的同时,不忘回头对李蓉说道。
从花厅出来,李蓉就一直跟在李照身侧,李照被章语彤亲热地挽起胳膊叽叽喳喳地说话后,她便安静地跟在两人的身后。
李照和章语彤坐着说得热火朝天之际,她也没插过话,只默默无声地坐在一边,认真地听着。
“啊?好!”直到李照回头喊她,她才露出进定安伯府后的第一抹真心的笑容。
丝雨没跟着出来,飞花跟着来参宴,这会儿看到李蓉脸上灿烂无比的笑容,她不禁在心中暗叹起来,县主明明很想亲近郡主,县主也明明不是个寡言少语的性子,可为何每每在郡主跟前,县主就会变成一只嘴巴紧闭的蚌?
飞花想不通,也曾和丝雨私下探讨过,最后的结论是,县主在郡主面前太过紧张了,总把自己绷成一根紧紧的弦,如此情形之下,话哪里还说得出来。
李照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回来后,这还是她和宁平头一回一起出门,往常在王府里只要她出院子,总能在院门外不远的地方偶遇到宁平,宁平都只是恭恭敬敬地唤她一声阿姐,再是没有了。
宁平从小在她面前就会紧张,也不知是为何,连在她父王母妃跟前,宁平都能表现得懂事乖巧,搁她跟前就只剩下沉默了。
起初她以为是宁平不喜欢她这个阿姐,便渐渐地不再经常出现在宁平跟前,不久就听说宁平病了,再后来她患上梦魇之症,太医们束手无策,她整个人肉眼见地憔悴下来,宁平就趴在她床边哭。
那时方知,原来宁平不是不喜欢她这个阿姐,而是不知为何,在她面前,宁平总会不自觉地紧张起来,跟面圣似的。
本以为时隔五年,宁平长大了,该有所转变,没想到在她面前就紧张得只剩下沉默的毛病分毫未减。
三人赶到莲池边的时候,动静惊动了不少人,已有多位闺秀围观着落水的那两个人议论嗤笑。
李照毫不意外地看到那落水的两个人,正是她一路观气观到的为数不多的印堂发黑的其中两位。
莲池中间建了假山流水,假山不高,流水很细,正潺潺而流,落水的两人就站在流水下面你掐我推,水位不高,只到两人的膝盖处,从水里爬起来后,浑身湿透的两人打起架来,仍旧精力十足。
看那模样,往日私怨少不了。
正想着,果然便听章语彤同她道:“穿月华裙的是鸿胪寺左少卿历坚的嫡女历芷蓝,穿绿地印花绢裙的是鸿胪寺右少卿钟志义的嫡女钟向冰,她们的父亲是左右少卿,是死对头,在鸿胪寺没少打嘴仗,她们因着父亲之故,也是彼此看对方不顺眼,聚到一块儿十回,总有九回得打架,剩下一回也绝对得动嘴各骂几句。”
“原来是这样。”李照暗忖怪不得围观的贵女多,却无一人上前劝架,就连她们的丫鬟也在莲池外互骂起来。
正想着,边上的李蓉突然往莲池里栽。
众人的目光都在莲池中打架的历芷蓝和钟向冰身上,李蓉这一栽,完全出乎意外,待听到卟嗵一声,李照等人听到看到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李蓉会水,只在初时被吓一跳,本能地叫了一声之后,随后在边喊着县主边跟着跳入莲池的飞花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满身狼狈,也满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离鸟在李照耳边说了句什么。
李照转过身,看到身后的杜湄清,抬手一个巴掌就呼了过去。
啪的一声,响亮清脆。看小说,630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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