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下山,回王府的日子不长,贵女间的帖子她都没赴过约,除了表姐,她是宁愿到坊间去逛好吃的好玩的,也不想跟那些贵女斗心眼。
这莫名其妙的,她怎么就被她们盯上了呢?
是有什么被她忽略掉的理由,还是她们狗胆包天单纯地看她不顺眼?
第二日用过午膳,弦雀还在盯着杜湄清没回来,李照因着要给外祖父陈次辅买下个月的生辰礼,很快带着墨宝离鸟出了门。
东城韵玉坊凌云街的古字居,是全京城最有名的专卖古字画的雅店。
陈次辅是顺王妃的父亲,正二品刑部尚书,内阁次辅,一部首官,平生喜好不多,其中最喜欢的便是收藏古字画。
李照听闻古字居最近挂出了一副有价无市的镇店之宝,恰逢陈次辅寿辰将至,便想买来送给外祖父当寿礼。
李照一下王府马车踏进店里,迎面就看到古字居里的伙计坐在柜台后打瞌睡,诧异地挑了挑眉,示意墨宝上前。
伙计一听到是来买镇店之宝的,问了李照的身份,得知乃是初阳郡主之后,他赶紧把李照主仆三人请上二楼雅间,麻利地上茶后,弯着腰恭敬地说道:“还请郡主稍坐,小的这就去请示掌柜。”
李照微微颔首:“去吧。”
古字居是座三层小楼,后带一个小院子,一楼是面阔两间的门面,二楼是贵客雅间,三楼是掌柜日常处理店务之地。
古安居的掌柜姓邱,是个年过半百的老掌柜,他一听到伙计的通禀,立马就从三楼小跑着下来,惊得伙计在后面又追又喊的,就怕他一把老骨头散在楼梯上。
直跑进雅间敞开的门,他一把冲到李照座前跪下伏身:“小民邱宝贵叩见郡主!”
虽说平民拜见郡主都是跪下磕头,可像邱宝贵这样像一头牛一口气儿冲下来,气未喘均又把地跪得惊天动地的人,还是把墨宝离鸟惊得齐齐上前一步,挡在李照跟前,把李照密不透风地护在身后。
李照本人也是懵得很,不明白邱宝贵为何如此激动?
邱宝贵也不管自家伙计和墨宝离鸟异样的目光,砰砰砰就给李照磕了三个响亮的头,满脸通红,似是刚喝多了酒,一双老眼却又泛着泪光,似是委屈又似是激动。
李照观了观邱宝贵,也没观到什么气,人正常得很,印堂也明亮洁净,怎么行为像是被附了身一般?
她道:“邱掌柜起身吧。”
“小民求郡主为小民表侄女做主!”邱宝贵却不起身,说着又一连三个响头。
听到表侄女,一旁的伙计恍然大悟,也跟着跪了下去,跟着磕了三个响头:“小的也求郡主!求郡主为丁姐、齐姐、桃夭申冤!”
前后两番话听下来,李照这才有些听明白了:“邱掌柜的表侄女有冤,应当去京衙击鼓鸣冤,杜府尹自会为你们做主。”
“禀郡主!小民乃通州人氏,杨晚小姐冤死一案,小民知道尽是郡主之功!小民特意放出有镇店之宝的消息,一则是小民知道下个月就是次辅大人的寿辰,且喜好古字画,二则是小民知道郡主有一颗仁善之心,见不得良善无辜者冤死!”邱宝贵整个人伏身在地,一张不敢抬起的老脸已是老泪纵横,声音沙哑。
“这么说,所谓的镇店之宝是假的?”李照蹙了蹙眉,想着杨晚之事传得倒是挺广,连身在京城经商的通州人氏都知道了。
“不,小民不敢欺骗郡主!”给邱宝贵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诓骗李照。
“起来说话吧。”
“多谢郡主!”
邱宝贵随后去拿来两个卷轴,双手奉上其中一卷。
李照看着眼前泛着黑气的卷轴,眉心蹙得更深了:“打开。”
墨宝接过邱宝贵手中的画卷,慢慢打开,即时现出四个大字:“茶余酒后?郡主,这四个大字看起来也挺一般,还不如世子爷写得好呢!落款人是……丁浓浓?还有个印章,四个字,是‘如意茶酒’。”
李丰正年不过九岁,不过跟在太子李元朝身边,同在宫里读书,书读得如何且不说,字却是写得极好。
李照看着茶余酒后四个簪花小楷,确实尚不如丰正写得好,而她的字,比丰正写的更好。
“丁浓浓正是小民的表侄女,如意茶酒是她开的店,既卖茶也卖酒,店就在马行街那边。”邱宝贵解释道,双手奉上另一卷,“郡主,此方是小民传出去的镇店之宝,为大唐的《五虎图》,小民愿分文不取,敬献给郡主!”
“那倒不必,此图若真,多少银两,本郡主都买得起。”李照有自己的私库,有皇帝伯父赐的,也有皇后伯母赏的,还有太子堂哥李元朝和靖欢公主堂姐李薇给的,更别提她父王母妃、段侧妃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物都搜刮来给她,以及其他来路的名贵首饰、古玩字画,都装满了她的小金库。
眼前这《五虎图》若是真迹,真是传世名画,那确为有市无价,邱宝贵若肯割爱,多少银两,她的小金库都掏得起。
不必他送。
邱宝贵闻言,脸色刷一下白了,以为李照是在拒绝伸手,哭丧着老脸道出苦衷:“郡主,小民不是挟《五虎图》以换郡主恩德,小民是实在没法子……”
“邱掌柜去过京衙状告了?”李照问道。
“未曾状告……”邱宝贵摇头,回忆当日惨状,极痛心道,“尽因那日事发突然,待小民赶去,如意茶酒已经全毁了,桌凳柜台、茶台酒架,楼上楼下两层,无不狼藉,小民的表侄女和帮工的厨娘齐烟、跑堂何桃夭,三个弱质女流更是已不知所踪!”
“狼藉之处,留有残血,小民当时还去沾过那些血迹,有些已干,有些未干,还热乎着,说明小民赶到之前,她们刚刚离开不久,且是受了伤。”
“当时,小民脑子里乱轰轰的,倒也不忘国法,立刻就让人报了官!”看小说,630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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