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们说到底,不是门派,不是帮会,也没有什么武功绝技。只不过是这几年声势大了些,中原武林就坐不住了。&rdo;秦念冷笑,&ldo;揣着明白装糊涂,谁不会呢?&rdo;
&ldo;属下……属下当时,一心在为小鬟求医,也没有想到……&rdo;
秦念转过头,&ldo;小鬟如何了?&rdo;
高千秋面白如纸,&ldo;小鬟死了。&rdo;
这是他第二次说出这句话了,和第一次时,情形已大不相同。
现在,高千秋已经知道,小鬟是确确实实地死了。
他曾经不相信这件事。虽然当他在码头上接过昏迷的小鬟时,便已感觉到她的脏腑都已被那霸道的掌法震得粉碎,但他总还以为她可以再活过来的。他带她回到绝命楼,给她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大夫,连中原各派连续找上门来都只是随意打发,根本无心处理楼中事务。但是她在病床上坚持了近一个月,终于再也坚持不住。
她要他拿纸笔来,她亲笔写下了那封信,交到他手中,求他,带去给大当家。
彼时林小鬟全身已瘦得脱了形,只一双眼睛还闪烁着惯常的慧黠与沉着,她双手握住了他的手,喃喃叮嘱:&ldo;给大当家……她会有主意……明白了吗?给大当家‐‐不要给其他人!&rdo;她的声音愈来愈高,几至惨厉,&ldo;这背后阴谋甚深,一着不慎,满盘皆输……&rdo;
高千秋握着她的手,低低地道:&ldo;你放心,我一定将信送到。&rdo;
然则他的话音还未落,她的手已经颓然地松开了,眼睛也已经闭上。
但他仍旧不相信。
他尚且什么都没有告诉她,她怎会就这样死了呢?
他在绝命楼中烧起地龙,在暖融融的灯火中抱着她,一夜复一夜,直到即使楼中温暖如夏,他也再感觉不到她身体的温度。
第三夜上,绝命楼来了一位访客。
他穿着一身精致的玉白长衫,发冠束得一丝不苟,剑眉斜飞入鬓,乍看上去,就好像是谢随在朝廷里当了官,处处透出王侯贵介的气质。
但高千秋知道他不是谢随,因为他的腰间没有刀,反而只有一把宝玉制成的佩剑。
那样的剑根本杀不了人,但是与象征身份的悬璎珞的山玄玉挂在一处,走路时便叮叮当当,可以发出悦耳的声响。
&ldo;本侯可以治好她。&rdo;那男人笑起来时,也与谢随有些微相似,但比谢随要冷漠得多,&ldo;你想个法子,把谢随叫到这里来,本侯便能治好她。&rdo;
&ldo;我知道,只要把那封信给谢公子看过了,他就一定不会坐视不管……&rdo;高千秋沉声道,&ldo;我……我真不是个东西!&rdo;
风帘雨幕,宛如天地间最无情的屏障。
秦念没有言语,没有动弹,她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指甲。
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在雨中泛出微白的光,很久很久以前的颜色,无论如何是留不下来的。
就连高千秋都知道,谢随是一个这样的人。
谢随是一个……绝不容许任何人、任何事,伤害到他的念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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