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的时间里,人人都在等,等那令人心惊胆战的脚步,由远及近地缓缓移来‐‐
然而他们失望了。
没有半分杀气,一片云的脚步很轻,悠闲得像是在自家院落里散步。还是带着面具,不过没有穿着平时全黑的装束,而且一件泛白的蓝衫,透着几分清雅。周围人难掩讶异的情绪,不过怡晗清楚:越是没有杀气,越是可怕。因为,楚暮沉是生是死,不过在一片云的一念之间。就像普通人家杀鸡一样,你不会刻意对那只可怜的鸡流露出浓重的杀气,因为你知道,杀一只鸡,对你来说,实在太简单。
&ldo;小姐……&rdo;若兰站在怡晗身边,手心开始冒汗,&ldo;殿下他……&rdo;
&ldo;怕什么,他是人,不是神。&rdo;怡晗安抚地一笑,&ldo;现在不是看热闹的时候。我们走吧。&rdo;
拽着若兰,在黑夜中一言不发地恍然而行,跌碎一地清凉的月光。
&ldo;小姐,我们这是去哪里?&rdo;若兰颤颤着小声道。
怡晗转头看向不明所以的若兰,笑:&ldo;已经到了。&rdo;停下脚步,抬头仰望。
&ldo;呃……&rdo;若兰以为她们定要骑马远行去其他地方的,没想到目的地就在离比武场地百丈开外(四百多米的距离吧)的阁楼。
看怡晗抬头仰望,若兰也往阁楼上看去只见阁楼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人,甚至连屋顶也站了好多人。此刻大家的眼睛无一例外地看向那边的比武场,专注得呼吸都不敢太过大声。这也难怪了,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何其多,可不是人人都有份挤到前头去看的。没抢到好位置又想看比武,特别是又不想错过今晚两大高手强悍对决震憾上演的人来说,只能找着这样的离比武场近的阁楼,居高临下地远眺了,所以,才会连屋顶都站满了人。
&ldo;我们也上到这阁楼的屋顶去。&rdo;怡晗拉着若兰,就往楼顶走,脚步在木楼梯上咯吱咯吱地响,引来四周若有若无的探寻目光。
踩着瓦片,风迎上来,轻声道:&ldo;副教主。&rdo;这当头若兰才发现这整个屋顶之上,所有人都统统的是深色衣裳,这样一来,只要不正对着月光,一切的动作外边人都不易觉察。
不过,到这里来,能做什么?若兰不理解。她一直以为她和小姐的任务,是去消灭跟着一片云的随从,现在却到了屋顶上。
&ldo;屋顶上的,全是我们的人。&rdo;风再次低声道。怡晗点点头,&ldo;一片云呢,你们知道多少关于他的人的消息?&rdo;
&ldo;一片云也带了很多人来,隐藏其中,但是具体怎么布置的属下并不清楚。&rdo;
&ldo;辛苦了。&rdo;怡晗环视周围。能按照原定计划悄悄拿下这屋顶都已经很不错了,先不管其他。
&ldo;小姐,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rdo;
&ldo;接下来啊……&rdo;怡晗找了处视线好的位置,用披风当坐垫,招呼若兰也过去坐下,&ldo;当然是观看这场生死对决。&rdo;
&ldo;武林联盟副盟主楚暮沉,请兄台指教。&rdo;楚暮沉抱拳施礼。本来照理说他是目前的天下第一,犯不着对前来的一片云如此恭敬。但是人人都知道,现在,楚暮沉根本没有傲气的资本。
&ldo;不敢。&rdo;一片云点点头,也抱拳回礼。
这两位行礼的声音,不大,但是带着雄浑的内力,在场的人没有哪位不是听得清清楚楚,无不心中一震。一片云就不用说了,他是厉害。但是楚暮沉的声音居然也可以传这么远,丝毫不见焦躁慌乱,也实属难得。果然是高手的对决,便是这份内力,也不是常人可比的。
&ldo;小姐,这一片云怎的如此守礼?&rdo;若兰皱眉道。武林中人,大多性情直快。对实力不如自己的人,是明摆在脸上的瞧不起。这一片云居然还是给了楚暮沉面子。
怡晗脸上看不清表情:&ldo;那是他一贯的作风了。你看那历史上不少昏庸的暴君,其实都是才华横溢之人,吟诗作画懂礼节,又有何用?&rdo;
趁着比武还没开始,若兰伏在怡晗耳边,再问道:&ldo;我昨天思索了,要保证殿下这次的性命,唯有用毒一途。毕竟一个人不是全才,武功再高,也不一定用毒厉害,药粉一撒,任他再强大,也抵抗不得。小姐你是不是这样想的?&rdo;
&ldo;不是。&rdo;
&ldo;啊?!为什么?&rdo;
&ldo;因为很不幸,一片云在魔教的时候,把我的种种研究成果都偷学了不少。我会什么,他虽不一定能有我这么熟练,但也是知道个大概的。本来他武功高内力强速度惊人,对他下毒就非常不易,更别说在他约莫知道我的手段的情况下了。&rdo;
&ldo;偷学?&rdo;
&ldo;嗯。要不,十一皇子身上的毒,从何而来?还有上次戏园子那回毒杀大理寺卿的,又是怎么回事?这就是一片云暗中观察监视我随依寒的证明。他那么厉害的武功,便是与我同处一屋,我也不能察觉,他要知道我的各种底细,能有何难?&rdo;怡晗顿了顿,又道,&ldo;而且像他们这一级别的人过招,毫厘便定生死,最是忌讳分心。如果楚暮沉用毒的话,这心思一分,恐怕毒还没来得及洒出来,人早已魂魄不知去何方了。&rdo;
&ldo;这么说来,完全没有胜算?&rdo;若兰声音有些发抖。
&ldo;是的,我从不奢望取胜一说。&rdo;
&ldo;那殿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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