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仁帝阴沉着脸,面前是龚肃羽推举上官颉的奏疏,岳父得寸进尺,是故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向他提要求的,迫主欺君,党同伐异,内阁还不够他操控,一定要把手伸进吏部。
奏疏里细陈了举荐上官颉的理由,每一条都很有道理,他进士出身,翰林院庶吉士,历任五军都督府稽仁、断事、刑部郎中、户部侍郎、兵部侍郎,在朝为官廿载有余,资历足够,为官清正善断,处事圆融,岁数又正值大有可为的壮年,比找个时日无多的老骨头来干好多了。
吏部下面的人全是跟着孙沄一起针对龚肃羽的,左右侍郎随便提哪一个上来首辅都绝不会答应,恪桓把朝中大臣挨个数了一遍,确实找不出履历比上官颉更漂亮的了,他是永嘉皇帝的心腹宠臣,仕途顺遂至极。
心有不甘的昭仁帝苦思冥想数日,内阁也安静了数日,无论是方峻还是锦衣卫,龚肃羽都没见他们,明摆着皇帝不答应,他就不干活。皇帝催他,他便百般推诿,只说还在交接案卷。
天子最终让步,愤然落下批红,发还吏部任命上官颉为新尚书。
恪桓在朝堂受了岳父的气,回到后宫却不会因此迁怒龚纾,他爱她入骨,甚至不敢在她面前对龚肃羽有多少微词,生怕令她为难担心,又忍不住时时想见她。
三个月的守制在此刻就显得十分难捱。
本来就胸闷,还得孤枕独眠,恪桓在乾清宫里一个人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半夜喊人点灯,说要去坤宁宫。
皇帝烦闷不虞,举止反常,太监刘安不得不小心提醒他,“皇上,坤宁宫这会儿什么都没准备,奴才这就派人去把他们喊起来接驾。”
“不用了,朕只去瞧瞧皇后睡得安稳不安稳,看一眼就回来。”
刘安知道皇帝是心疼皇后,不想把人吵醒,给他披上衣裳,提着灯笼和侍卫们将人悄悄送至坤宁宫,到了里边也让值夜宫女们噤声,别惊动熟睡的皇后。
恪桓得以无声无息地来的龚纾床边,在暖黄烛光下细看宝贝老婆的睡颜。
她酷似其母,五官明艳绝美,肌肤如雪,粉嘟嘟的肉腮犹显娇憨可爱,睫毛纤长浓密的影子随灯芯跳跃微微晃动,无瑕小脸被裹在一圈朦胧光晕里,看着竟生出一股虚幻神隐之感,好似说不定哪天她就会乘风飞去。
他忽觉恐惧,俯身抱住她,她是他的,不许走。
被压到的龚纾睁开惺忪睡眼,看到身上的丈夫,迷迷糊糊伸手搂他。
“怎么这么早啊?天亮了没?”
“……我想你。”
龚纾心细如发,立时从恪桓低沉的话音里察觉他心绪不佳,人往里面挪了挪地,拉开被角拍拍床褥对他笑道:“凭什么孝期不许夫妻同房,咱们又不做什么,盖被子聊天还不行吗?舅舅躺下,我们一起睡,谁也管不着。”
“好!”
恪桓转身吩咐今夜宿在坤宁宫,让宫人给他脱了衣裳躺到龚纾身旁,搂过腰吻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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