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她醒来时,楚璎正坐在床边给她把脉,她看着他那对狭长的凤目,有那么一恍惚间,以为床边坐着的人是楚珣,也不知怎么的,楚珣跟楚璎两人的那双凤目,好似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她想,大概是因为,楚珣的父皇跟楚璎父王是亲兄弟,楚珣母妃跟楚璎母妃是表姐妹的缘故吧。
她看着一向肆意放荡的楚璎,此刻正一本正经的坐着给她号脉,竟一时咯咯的笑起来,她对他说,“璎表哥,你闯过江湖,开过酒楼,做过和尚,我竟不知你何时学了歧黄之术,还有给人看病的能耐。”
屋内沉重的气氛,因她脸上陡然绽开的笑靥,一下子缓和了起来,楚璎飞扬着凤目,打趣道,“昨儿太上老君入梦刚学的,今日正巧在妹妹这里试试,看看那老头到底是在诓你哥哥我,还是真的有用。”
萧沅芷听后,乐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楚璎见她神色着实不好,便也不再多说,嘱咐了几句要她好好休息之类的话,当下便告辞了。
他出门时,天空阴沉沉的,雪还在下,连连绵绵不绝,放眼望去,无边无际的雪白之色,将天与地的尽头连接成了一片,他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正迈步子要走,剑霜一时急急追出来伸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见她急切而又充满期盼的问他,“王爷,你真的懂医术吗?我家夫人到底得了什么病,还有得治么?”
楚璎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拧着眉峰问剑霜道:“怎么没有见到你家世子爷,沅妹妹病的这么重,他竟然就这样弃她于不顾。”他说着,脸上带上了怒火。
剑霜见君湛被人误解,急急解释道:“王爷错怪我家世子爷了,世子去给夫人找药了,世子爷说,夫人这是中了蛊毒,爷去南疆了……”
她喃喃说着,心下却不禁忧心起来,她打小就服侍萧沅芷,若是萧沅芷中了蛊毒,她又岂会一点都没有察觉,她觉得,那个军医一定是在胡说八道,可世子却想也没想,就信了,然后当日就起程去了南疆,她连开口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突然屋内发出一阵响动,一个身穿浅紫色衣裙的小丫头步履凌乱的跑出房门,也顾不得楚璎在场,脸上惨白的直直冲着剑霜喊道:“剑霜姐姐,不好了,夫人……快不行了!你快去看看吧!”
剑霜一听,脸上血色尽褪,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连给楚璎告退都忘了,拔腿就往里面跑。
楚璎一身墨黑狐裘,长身立在屋檐下,呼啸而过的北风,将他狐裘的边角吹得翻飞,他仰起头,望着苍茫的天际,深深长叹。
身后侍婢慌乱的不停进进出出,听着屋里越显凌乱,隐隐有哭声的响动,站在他身边的贴身侍卫犹豫着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对楚璎唤道,“王爷……”
楚璎缓缓睁开闭着的眼眸,声音低缓而暗沉,“兄弟一场,我总归是念着他好的……”
那侍卫又道:“王爷当年也是为了顾全大局!”
“他差不多是时候到了。”楚璎说完最后一句,转身大步又重新进了房里。
萧沅芷眼神涣散,果然快不行了,大夫叹着气摇头,东定王妃坐在床边使劲的拿帕子抹眼泪,下面的丫鬟也个个悄悄抹着泪。
他走过去,附在她耳边,轻声开口,“沅妹妹,再等一等,他就来了,你别睡,阿珣就快来了。”
她听到他的话,果然神色一震,她吃力的睁着眼瞧他,声音断断续续,“早知……君……心……有……两意,何……如……当初……莫相……识……”
他知道,这是萧沅芷要他带给楚珣的话。
她终究是怨了他一生。
楚璎颔首。
萧沅芷脸上突然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缓缓闭上了眼,彼时,他听得门外有人惶恐的跪地声,那人口中还喊着,“参见皇上。”
楚珣,终是来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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