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章宇光的嘴唇抿成一线,内心的不悦直接表现在脸上。
关山先到,禀说完自然得告退。
告退时经过章宇光身旁,余光瞥到章宇光的表情,他暗乐在心底,很是愉快地退下,离开顺王府,回周府复命去。
“大表哥?”李照见章宇光盯着关山离开的背影一瞬不瞬的,不禁出声唤道。
章宇光急忙赶来,身上还穿着红色飞鱼服,腰间跨着绣春刀,光站着,浑身便散发着一股刚强的威武之气,听到李照在唤他,他收回犀利的目光,视线转落在李照身上,转瞬变得柔和:“看来表妹已经知道结果了。”
“若大表哥来,是想告知丁浓浓她们的下落,那么我已知晓。”李照请章宇光入座。
章宇光大走两步,在侧座成套的玫瑰椅里坐下:“丁浓浓已死,齐烟亦已香消玉殒,只剩下何桃夭重伤昏迷。我到时,那六个暴徒的临时居所已挤满人,有京衙的人,也有大理寺的人……倒是不知,初阳你还请了周大人帮忙。”
“原也没想劳烦周大人,只是凑巧周大人知晓了此事儿,深恶暴徒令人发指之行径,故而周大人不惜亲往暴徒家中,接触了暴徒的父母妻儿,以及左邻右舍,没想到还真让周大人找出最关健的线索,这才盯对了人,顺利顺藤摸瓜找到暴徒藏匿拘禁三个姑娘之所。”李照自小与章语彤亲如嫡亲姐妹,章宇光亦在她十岁之前常到顺王府玩儿,她待章语彤此表姐犹如亲姐,待章宇光此大表哥便如同嫡亲兄长,从来都是无话不说。
十岁前,是如此。
时隔五年再见,亦如往前。
听到大概情形经过,得知是他自己想错,非是李照去寻周临度帮的忙,而是周临度凑巧帮了这个忙,章宇光一扫心中刚才见到周临度随从的郁闷,展颜道:“周大人最是嫉恶如仇,被誉为大理寺包青天,可非空穴来风!”
再寒暄两句家常,章宇光还得归家,便未久坐。
章宇光走后,李照往后院走,在回微和院的这段路上,她的双腿如同被灌了铅般,一步一步,走得极为缓慢。
三个姑娘死了两个,何桃夭幸而得存,却是被凌辱至遍体鳞伤,找到时奄奄一息,经尹推官找来的大夫尽力相救,虽已脱离了危险,却仍人事不醒。
待她醒来,她身心所受的伤,也不知该用多少年月才能抚平。
丁浓浓与齐烟的死,必如烙印刻在她的心上,又是否能承受得住……
“郡主,其实她们的死,怪不到何桃夭身上。”墨宝轻声道。
“最初闹事的酒客,便是冲着何桃夭去的,后来丁浓浓和齐烟乃是为了她,方和酒客及后到的五名暴徒起了冲突,谁也没有想到,此冲突,直接导致她们的死亡。”李照当然知道两个姑娘的死,和幸存的何桃夭无关,“我们都知道,她也是受害者,她们的死怪不到她身上,可她呢?她若醒来,她可能想通?可能不为难自己?”
设身处地,倘若她是何桃夭,有两名挚交姐妹因她而亡,即使非是她所愿,非是她主导,她也无法不去想,若当时她忍了,忍受酒客的非礼,忍一时的凌辱,是不是丁浓浓和齐烟就不会死?
当晚,被邱宝贵和伙计接回古字居后面小院厢房养伤暂居的何桃夭醒来,双目呆滞,直盯着帐顶,不发一言。
她无半滴泪,却教守着她的伙计捂着嘴跑到屋外,闷声痛哭。
京衙很快有了判决。
主导如意茶酒三个姑娘失踪受凌辱,最后两死一重伤此结果的主谋酒客,判处死刑。
暴打丁浓浓,致丁浓浓当场在如意茶酒店内当场死亡,后又凌辱齐烟致死,凌辱何桃夭致重伤昏迷的五名后到暴徒同谋,判处死刑。
六个暴徒的父母妻儿,除却不知事的稚儿,知情不报,甚至助纣为虐,帮其掩盖行踪,间接成为从犯的,共计七人,也依法判处十年牢狱。
再见到邱宝贵,是在六名暴徒被行刑,人头落地的隔日。
李照出行,王府马车经过马行街,快到如意茶酒时,墨宝掀开车窗的帘布:“郡主,前面便是如意茶酒了。”
李照本在车厢里端坐着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顺着被掀起的窗布往外看,恰与邱宝贵对上眼。
“郡主!”邱宝贵在马车外大喊,随着双膝及地,跪下磕头。
“停车。”李照也想知道何桃夭的情况,遂喊停了马车,下车到邱宝贵跟前。
邱宝贵抬头见是李照下车来,又是一阵磕头:“郡主大恩!小民无以为报!小民给郡主磕头!多谢郡主为浓浓、为齐烟、为桃夭申冤雪恨!”
“邱掌柜快起来。”李照亲手去扶邱宝贵。
邱宝贵惶恐,不敢真让李照扶他,在李照的虚扶之下,他赶紧爬起身。
“邱掌柜是想将如意茶酒转让?”李照看到贴在铺门上的红纸。
“是!如今这店是无法再开了,此原是浓浓的产业,如今浓浓人已不在,桃夭情况又不太好,更无法回来继续开店,唯有将此店卖了,换些银钱,分作三份。一份小民托人带回老家,给浓浓的父母,一份小民也托人带回齐烟的老家,同样交给她的父母,最后一份,小民想留给桃夭,虽是不多,好歹让她痊愈之后有些银子傍身,届时她是想回老家,还是做别的,全由她自己作主。”邱宝贵毫无隐瞒,一股脑地把他卖店的打算给全说了出来。
“这样也好。”李照觉得邱宝贵做此安排,已是妥当,“不知桃夭姑娘的情况如何了?”
“桃夭如今已是好了许多,只是精神仍旧恍惚,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内,话也不说,谁也不见,坐在妆镜前,一遍又一遍地梳着自己的头发,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言不发。”邱宝贵为此请过两个大夫,皆是束手无策,一提起,他就满容愁丝,“大夫说,此为心病,只能慢慢来,急不得。”看小说,630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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